厲時禦邁開長腿擋在他麵前,終於冷冷的發號起命令,“風塵,上去把飛行員弄下來!”


    “你敢!”厲天嶽容顏大怒,掃了風塵一眼,風塵一滯,為難的僵在原地。


    正所謂虎父無犬子,厲時禦生性冷酷,手段無情,他的爹自然也是惹不得的主。


    “時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這話應該我問您,爸,您到底在做什麽?”厲時禦皺著眉,神色冷淡,心底卻是隱忍著一團不忍爆發的怒火。


    都是為了保護親愛的人,能有什麽錯呢?


    於是他盡量心平氣和的勸解,“爸,抑鬱症隻是一種常見的精神心理疾病,並沒有那麽可怕,我們應該相信沉旭,他一定會給出一套完美的治療方案。”


    看著父親憔悴的麵容,厲時禦心底的陰霾越發濃鬱,停頓了下,他接著說,“您若是把安慕希綁迴來也許還會適得其反。”


    “怎麽會適得其反呢?”厲天嶽反駁道,“時禦,你媽媽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和小希複合,隻要她的心結打開,她的病就會很快好起來。”


    “爸……”


    厲天嶽抬手打斷厲時禦的話,凝重而決然的說,“抑鬱症雖然不是什麽大病,但每年因為抑鬱症自殺的人有多少你不知道嗎?那就是一種可怕的心理重疾,時禦,我沒有辦法看著你媽媽不快樂,我相信你也於心不忍!”


    “那也不應該在搭上安慕希!”厲時禦迴應的有些迫切,有些不悅,有些沉痛。


    “爸,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們可以采用別的方式,您難道忘了安父是怎麽死的?您怎麽可以讓一個受害者每天強顏歡笑的去麵對自己的仇人?不覺得這樣對她太過殘酷嗎?”


    “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允許還有任何人去打擾她!”


    “哪怕為了你媽也不行?”


    “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種!”不等厲天嶽話說完,厲時禦便冷冷的接應道,“再者,我不會讓最壞媽承接最壞的結果!”


    雖然她真的有太多過錯,但終歸是他的母親。


    厲天嶽憂心忡忡的看著隱忍不發的兒子,無力的歎了口氣,力圖換種方式跟他溝通。


    “時禦,你難道就不想小希嗎?”


    厲時禦心頭一顫,仿佛是突然被揭穿心事,他的眼神不可微觀的閃躲了下。


    怎麽會不想呢?


    他做夢都在想。


    可那又如何?他能怎樣?還可以怎樣?


    轉瞬的不安與沉痛恰恰落入厲天嶽的眼中,他順勢又下了一劑猛藥,“時禦,爸知道你對小希心存愧疚,但欠她的不止你一個人,還有我們,你爺爺現在日漸憔悴,每天吃齋念佛,就是想減輕我們厲家的罪惡,可如果能借機把她帶迴來,爸在這跟你承諾,我們一定會加倍補償她!”


    “而你也可以趁這個時候和她重新培養感情,時禦,小希現在的選擇隻是因為你們中間有隔閡而不是不愛你了,她對你用情至深是不可能那麽輕易就把你忘記的,既然過去已成定局,我們無法挽迴,那就把握當下。”


    “時禦,你要相信,這一定是老天給你的重新把小希搶迴來的機會!”


    帶著些許要對他洗腦的急切,厲天嶽深深的看著厲時禦,苦口婆心。


    空氣中滲人的寒意如刀子一般剜在人的身上,讓人渾身的血液都跟著凝結成冰,仿佛連唿吸都是陰冷入骨的。


    厲時禦微垂濃鬱的雙眸,一顆心隨著情緒的波動時冷時熱,又像是過山車一般時高時低,插在兜裏的手微微蜷縮著,有那麽一刻的猶豫從他複雜的心間淌過。


    她會迴來嗎?還會迴來嗎?


    然而,這樣的猶豫隻是停留了幾秒,就被其它突然闖進的念頭打斷了。


    她都讓他保重了,不是嗎?


    淒楚的扯了扯唇角,厲時禦終於喉嚨沙啞的迴應道,“爸,她不會再迴來了!”


    厲天嶽微微一怔。


    隨即卻沉了臉色。


    “那我也要去!”他堅定而冷然的看著厲時禦,“如果你們真的已經無法在一起,那就讓她迴來陪你演場戲,隻要能讓你媽媽好起來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安慕希她若不願意,他便想盡辦法讓她願意!


    話落,厲天嶽一把推開厲時禦,大步邁上了機梯。


    “爸!”厲時禦叫住他,“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會坐視不管!”


    厲天嶽腳步一頓,猛地迴頭冷怒的瞪著他,“臭小子,你敢威脅我?”


    厲時禦目光冷銳,薄唇抿成冷酷的直線。


    爸,你無法看著媽不高興,我又何嚐忍心再去傷害那個女人?


    “我告訴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必須去,所以你告訴我,你想拿什麽來作威脅?厲時禦,我急著要救治的是你的親生母親!”


    “可你也別忘了她們之間現在是什麽關係!”厲時禦聲音冷硬的低吼,“爸,你若一定要這麽做,那我也隻能帶著媽離開。”


    “你敢!”厲天嶽怒了,眼底醞釀起滔天怒火,咬牙切齒的吼道,“厲時禦,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氣進醫院?!”


    厲時禦皺眉,盡量平靜的說,“我隻是覺得爸目前的狀態不適合照顧病人,您的偏激會也許還會加重媽的病情,而所處的環境對抑鬱症患者至關重要,身邊的人和事都應該是樂觀的狀態。”


    “您就算把安慕希強行帶迴來又如何,她根本無法坦然的去麵對,隻會讓無辜的她跟著痛苦,所以爸,對不起,我不會讓你去找她!”


    厲天嶽臉色鐵青的捏緊拳頭,怒氣如火山爆發似地噴射出來,堅毅的五官氣得近乎扭曲。


    “厲時禦,在你眼裏,她是不是已經比你媽還重要?!”


    父子兩的氣氛冰火交融,壓抑又詭異,縱使寒風襲襲也依舊吹不散存在他們之間的怒火。


    風塵訕然的站在原地,想著要怎麽圓場。


    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果斷是站在總裁這邊的,隻是他真心想不通,明明是常人不及高智商的一家子,一觸及情感問題情商怎麽就都在一條線上?


    開始是總裁用錯方式表達愛意,後來是厲夫人愛子心切誤解安慕希,現在連厲老爺也不正常了……當然,此刻的總裁絕對是理的。


    “風塵。”彼此僵滯間,厲時禦忽地開口,“把老爺送迴家。”


    安慕希全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爭執。


    她迴歸了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過得看似死板,卻異常充實。


    因為她現在充分利用了業餘時間。


    她同時報了三個培訓班,瑜伽,外語,還有……跆拳道。


    一個星期下來,一三五下午六點到七點是瑜伽課,二四是外語課,周日的時候上午九點到十一點是跆拳道,晚上睡前還會看半個小時以上的書。


    瑜伽能修身養性,提升外在氣質,可以讓人看起來能和顧卓揚足夠般配,不給他丟麵子。看書,外語充實大腦,不止外在,她希望自己在情商,視野上能更加靠近顧卓揚,至於跆拳道,既能保護自己,又能在必要的時候不給他添麻煩,何樂而不為?


    今天周一,下班後她準時收拾東西離開,開車準備前往瑜伽館。


    不想,剛走出公司大門,一個女孩子忽然跑了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安慕希詫異的抬眸,對上一雙瑩潤的大眼睛,此時,正閃爍著一股淡淡的不安。


    “你是……周若辰?”


    也就是顧卓揚的表妹?


    周若辰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怯弱的點頭,垂下了腦袋。


    “安……安小姐,可不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她聲音細如蚊聲,雙手不安的在身前攪動,抬頭看了安慕希一眼又慌亂的低下了頭。


    前幾天蕭衍給她打過一個比喻,他說,如果把周鎬文一家看作是一攤淤泥的話,那麽周若辰就是長在淤泥上一朵白蓮。


    安慕希下意識的看了眼腕表,隨後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趕時間,能不能下次?”


    周若辰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懇請的看著她,“隻要幾分鍾就好。”


    有時候,越是看起來柔弱的人,實業脾氣越倔,周若辰差不多就是屬於這一類人。


    “安小姐,真的就隻是幾分鍾。”


    在她強調了這句話三遍後,安慕希隻能無奈的答應。


    “那就到我車上說吧,邊走邊說好嗎?”


    上一刻還淚光閃閃的周若辰這一刻就破涕為笑,忙不迭的點頭應好。


    這裏離瑜伽館要十五分鍾的路程,但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她必須預留堵車的時間。


    “說吧,什麽事?”蔥白的手熟練的轉動著方向盤,安慕希平靜的開口問道。


    周若辰埋頭思忖了些許,才低聲下氣的應道,“我……我想讓你救救我哥。”


    安慕希詫異的偏頭看她,“你哥?他怎麽了?”


    “他……出事了,可是他不讓我告訴家裏,如果我爸知道肯定會打死他的。”周若辰說著,忽然抽泣起來。


    “你先別哭。”安慕希順手抽了張紙巾給她,“你得先告訴我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才能確定能不能幫你。”


    周若辰哽咽道,“他……他喝醉了,誤強了市長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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