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恨意的神弦,心裏緊繃的那根弦陡然斷開。


    “一千多年,你竟然還沒忘記……神弦,你可以有恨,但你屠殺的那些人中,有多少被牽連的無辜……”


    “隻要能報仇,我不在乎!阿櫻是個孤女,若不是遇見我,她不會隨我入世遊曆,也不會……”神弦閉了閉眼,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一千多年了,很多時候我也在想,你為什麽要創造出我,為什麽要讓我擁有情感……神啟,你永遠都不會懂……”


    如果連他都忘了阿櫻,她就真徹底消失了。


    神啟愣住了,“所以,你一直都在恨我,對嗎?”


    “對,我一直都在恨你……”神弦臉色瘋狂,冷冷地說道:“神啟,你總是那麽自以為是,你自以為是地在天道手下護住我,自以為是地替神族做了選擇,你以為我們會感謝你救了我們嗎?”


    曾經無數次,他多麽憎恨這個神族的身份,讓他連求死的資格都沒有……


    神啟愣住,眼底劃過一抹自嘲,他當然知道他們不會,他隻是不想看到他們受傷害而已……


    神弦看著他,眼神有些悲痛,“神啟,你太善良了,你愛這個世界的生靈萬物,總想讓所有人都得到圓滿,可很多事情本來就沒辦法兩全其美。”


    所以到了最後,兩頭不落好,每一步都出了問題,一步錯,步步錯,一直走到如今這步無法挽迴的局麵。


    很多時候他也在想,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經注定的,神啟創世,卻無法成為一名合格的掌控者。


    所以天道才會應運而生……


    神啟閉了閉眼,強行壓下心底痛苦,平靜地問道:“所以,你是什麽時候和天道達成的交易?”


    斬念不可能對神弦沒有任何作用,那麽,天地間除了他,還有誰能無聲無息地將神弦的記憶歸還?


    答案不言而喻。


    神弦知無不言,“在您閉關之後,我接管了神域。”


    也就是那之後不久,天道找到了他。


    而他此次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神族進入深淵,邪神大怒,深淵雖未盡毀,但他們的記憶和情感都在慢慢複蘇。


    很快,計劃就會按照他們設想的方向發展,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見到阿櫻了……


    此時,終於有神族看不下去,怒罵道:“神弦,你怎能如此糊塗,背叛神域和天道同流合汙,你難道忘了天道是怎麽誕生的了嗎?”


    “是啊,神弦你太胡鬧了!”


    “我糊塗?我胡鬧?”神弦冷笑一聲,眼神嘲諷地打量著他們,“你們一個個的,揣著明白裝糊塗,有什麽意義嗎?”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的記憶也在複蘇吧,你們敢說自己對神啟一點怨氣都沒有?”


    神弦的視線咄咄逼人,神靈見之閃躲,內心有私,不敢和他對視。


    見狀,神啟隻覺果然如此,此刻他的心內心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難以置信和痛苦不甘,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釋然。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神弦,我隻想知道,天道究竟用了什麽籌碼打動了你?”


    神弦眼神微動,神情複雜,“天道的籌碼……”


    “轟隆隆———”


    猝不及防的,一道驚雷在深淵上空炸開,神弦見狀,吞迴了嘴裏的話。


    神啟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天道,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對嗎?”


    蒼穹之中,一道聲音響起,“不,神啟,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這一點……那隻混沌黑狐功不可沒,他瞞過了我們的眼睛。”


    隨著仙界的人越來越多,管理上的問題就越來越明顯,賞罰不明,獎懲不分,有人的地方就有私心,就會滋生欲望和罪惡。


    為了懲罰那些心術不正的仙人,天道找到了神啟,希望開辟一條專門通往神棄之地的通道,將那些犯了重罪的仙人關了進去,以示懲罰。


    神棄之地被神啟隔離封禁,除了他,無人能強行打開結界,因此,神棄之地這個小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但天地間誕生出一個這樣的強者,神啟和祂不應該察覺不到,所以問題還是出在了那隻混沌黑狐的身上。


    不久前,混沌黑狐迴到神域,不知道和神啟說了什麽,大打出手,神啟因此出關,混沌黑狐被囚神域。


    自此,神棄之地的真相被揭開。


    “神啟,他因你而生,世間惡欲邪念皆聚於他,前路未明,無法預料,於世間生靈,恐有災禍……”


    “住口,縱然你是天道,也不能信口開河,隨意汙蔑邪神大人!”墨沙來到玖爔身邊,毫不畏懼地看著蒼穹之上,“大人以惡為食,是他讓深淵變成了淨土,他怎麽可能會給世間帶來災禍!”


    天道冷漠道:“如今的深淵就是最好的證明,心性不定,力量不可控,隨時都會帶來禍端!”


    話落,幾道紫色閃電帶著磅礴的氣勢瞬間炸開,玖爔眼神微冷,閃身上前一劍斬斷了飛快延伸的閃電。


    隨後動作不停,直直劈向天道,玖爔身後,邪念瞬間鋪開,籠罩了整個深淵大地,“既如此,那本神就讓你嚐嚐災禍味道,臉都沒有的東西,也敢在本神麵前叫囂,給我滾!”


    “不可……”


    神啟來不及阻止,內心頓時咯噔一聲,一股涼意頓時爬上後背,讓人頭皮發麻。


    玖爔什麽都不知道,就背上了一堆莫須有的罪名,當然,他最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傷害了他的信徒,毀了他的城池。


    還有勾尋……


    他一點都不相信他們說的話,他相信勾尋不會背叛他。


    等他把這個藏頭藏尾狗東西打死,再去找那個神啟把勾尋還迴來問清楚!


    轟的一聲,蒼穹被一抹黑色驟然斬斷。


    蒼穹一分為二,縫隙中紫雷密布,天道似乎被他激怒了,無數道天雷瞬間湧向玖爔。


    怒斥道:“如此心性,怎能為神!”


    神啟剛布下的結界瞬間就被撕開,黑色神力和千鈞雷霆轟然碰撞,力量瞬間湧向四周,深淵地動山搖。


    這裏是神棄之地,天道不會在乎這裏的一草一木,包括祂曾經的追隨者,仙人。


    但神啟在乎,在他眼裏,眾生平等。


    刹那間,他的神力如同奔湧的大海瞬間將深淵覆蓋,牢牢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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