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便聽旁邊人一陣大唿小叫,六母他男人反應更是劇烈:“五爺,孩他媽起了!”

    對於已經死去的人,起了有兩種含義。第一是起屍,也就是詐屍;第二是複活,但從目前的情況來說,第二種不可能!

    在旁人大駭之中,我扭頭看去,六母已經從停屍板上坐了起來,正對著我們,麵孔烏青發亮,仿佛像是塗抹了一層重重的雪花膏。老五爺說,這種顏色是因為人們死後,分泌的色素沉積的結果。但這種顏色,不止讓人決的恐怖,更讓人寒冷,至少我就是這種感覺。在場的人所有都後退到了老五爺的身後。

    六母坐起之後就停住了。她那看不出目光的眼睛一直盯看著她男人,眼睛光說不出的詭異,他男人先是驚叫一聲,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但即使這樣,她仍然盯著他的男人。

    老五爺起身擋在了六母他男人前麵,但已經晚了。我看到六母他男人睜開眼睛,從老五爺的背後走出,與六母對視,隨後便“嗬嗬……”地一直傻笑著,沒有換氣也不怕被憋死!同時向六母走去,步履一頓一頓的,仿佛象是被人在空中提著的提線木偶一樣。

    圍觀的人幾乎要退出他們家門口了,大聲叫著說:“中邪了!中邪了!”然後又把目光一齊聚在了老五爺的身上,對於他們來說,包括我自己在內,都感覺老五爺是一個神仙。

    老五爺當然比那些人心裏更清楚,邁步走到了六母他男人麵前,伸出右手中指點在了他男人的正眉心,他男人的眉頭起了一道火光,空氣裏也彌漫著一股皮毛的味道。然後他男人軟軟地要倒下。

    眾人鬆了一口氣,知道老五爺已經除了邪,但還未等這口氣散盡,便又驚叫了起來,劉母他男人在快倒地之時,突然又直直地站了起來,目光之中煞氣已經成了一道隱隱約約的黑線,直指老五爺的眼睛。

    老五爺也稍稍一顫,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使他早已經看盡了世間的風月,隻是如此毒煞的眼神還沒有見過。從眼神中,他看到不僅是六母的眼光,保成叔的眼光,四娃的眼光,三叔的眼光,那些所有這些天突然之間暴斃而亡的眼光,這些眼光就像毒蛇一樣,糾纏在一起,露出可怕的芯子。

    “我還不想死啊!五爺!我還有我媳婦啊!”六母他男人用三叔的聲音說。

    “五爺,我就這樣死了,我還年輕啊!”六母他男人用二柱的聲音的聲音說。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五爺說:“不可違之!”

    “死就死了,卻還要打壞我們的身體,我們隻想融入這個村子,這個生我養我的村子!”六母他男人一下子又用許多人的聲音來說。

    “天作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活!”老五爺說:“既然不是同路中人,就請各自走去,也落個方便。鬼走奈何橋,人走陽關道。這個八字真言為天君所定!如果違之,當誅無赦!”

    “哈哈……”六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衝老五爺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你的八仙鎮鬼讓許多屍族神形具散!用人族的的話就是殺人無數!佛祖麵前,也是罪孽深重!”

    眾人開始打破了沉靜,慢慢的沒有了剛才的害怕,他們漸漸的開始議論。

    年紀較大的翠花奶說:“六妮兒說的也有道理!”

    聽到翠花奶這樣說,其他的幾個人也紛紛地說:“有些理阿!佛祖的眼睛都看著呢。”

    老五爺突然之間暗叫不好,這些屍族竟然有些本事,竟然用讀心術!

    2

    那些人們的話越來越多,竟然開始問起了老五爺這對不對。我看著他們也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似乎和劉母他男人的變化前兆是一樣的。

    “小武,趕快去把這些人趕出屋子,將門關上。”老五爺吩咐道,我不敢耽擱,急忙跑到了翠花奶他們麵前,連推帶搡著把他們全部趕出了門,“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我靠在門後,外麵不斷的又敲門,我下意識地緊緊地用身體抵著門,一點也不敢動,但是心中卻劇烈地打起鼓來,隻怕我承受不住他們闖進來,但過了一會,聲音越來越小,敲的也越來輕,越來越少,最後完全沒有了。

    “老五爺……”

    我還沒有說完,老五爺便打斷了我的話:“你不用怕,隻要他們不在接觸這屋子之中的屍族,他們等上一會就會安然無事。這些屍族越來越強大了,他們竟然讀出人們善良的一麵,然後利用這一麵來迷惑人們!”

    我點了點頭,六母他男人突然之間轉向了我:“小武,你還得我嗎?我是你六母阿!”

    看著他/她的目光,我突然之間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像是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一切一樣,人族,屍族,鬼族原本是同根所生,為何要相煎特別急!隻是我剛意識到了這裏,就感覺體內有一股熱流從心髒向四肢流去,這股熱流似乎有巨大的力量抵擋他/她的目光,剛才的那種感覺稍瞬即逝。

    我看到了六母他男人的眼中流出極大的驚詫顏色,轉而不在看我。

    老五爺並不多言語,在一旁看著我們對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該結束掉這一切了!”老五爺說完,在六母的停屍板上空便出現了一個太極八卦圖形的金色光環。

    “收!”老五爺一聲令下,那光環便向一個吸塵器一樣將六母便進了太極八卦光之中。

    “合!”老五爺伸出手掌,光環飛入了他的手心之中。

    六母他男人猛的一陣顫抖,用六母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老不死的,你定……遭天譴!……”仿佛還沒有說完,便倒在了地上。

    “開門吧!”老五爺對我說

    我打開了房門,外麵的人看上去有些剛剛睡醒的樣子,不住地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迴事!”

    老五爺一邊從地上扶起了六母他男人一邊對大夥說:“好了,一切都沒有事了,但願這個小插曲,不會影響我們村子安危。”

    “剛才怎麽了?”六母他男人也醒了過來,還有些惺忪地說。

    “沒事,你剛才太傷心了,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老五爺對六母他男人說。

    “孩他媽呢?”六母他男人對老五爺的話不敢興趣,當他看到停屍板上已經沒有了六母之後,失聲問道。

    老五爺沒有解釋,示意我和他一塊走。身後是六母他男人更加過火的哭聲。

    六母他男人是我對那人的叫法,其實按輩分我應該叫他“六伯”,但因為他是倒插門女婿,在我們這裏,如果不是因為家窮,或者其他原因,誰也不會去倒插門的,倒插門在外人的眼中看來就是一個極沒有本事的吃軟飯的人,所以在村人看來,無論六伯怎麽去努力,他永遠都比別人低一等,甚至連村子裏那個傻兒二狗子都比不。雖然從相貌上來說六伯也是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一張國字臉,一雙濃眉大眼,很符合國人的審美眼光。從性格上來說,六伯老實本分,踏實肯幹,在別人家都缺吃少穿的是候,他就科學種田,開始了衣食無憂的日子,還常常幫助他人。但人言可畏,村中的長舌婦們始終的說他長短,以致於連小孩都對他不屑一顧,這裏麵包括我。很多年之後我想起來也會感到非常臉熱耳燥,但是那時我縱然見麵也不會叫他六伯。但我們都知道,村裏有個女人是對他很好的,她也從不在他背後說三道四,這個人就是三叔的媳婦,素芳嬸子,雖然素芳嬸子,對他很好,卻沒有對人敢對她說三道四,因為三叔別的不信,就信他媳婦。而三叔的拳頭也不軟,這就造成了沒有任何人敢說素芳嬸子,但我聽媽媽說,素芳嬸子人真的很不錯。

    從剛才的緊張中迴到了輕鬆狀態,我想起了剛才我推人出門的那一幕,我感覺自己沒有多大用力就將那些人推了出去,但沒有用力是不可能將他們推出去的,光是人群中的大牛,就很難同他對著扛,而我剛才明明看到那群人中的大牛用了很大的力氣想擠進來,腦門上的汗都撲打撲打地往下流;如果這不奇怪,那麽我與六母他男人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他竟然不敢看我!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不認識自己,我到底是誰?難道也被鬼上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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