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花燈亮。


    籠著各色燈籠的燈火,將八虎街映成色彩繽紛的世界。大街小巷上人山人海,外三城的遊客們無不歎服於古寨的繁華。長相帶有濃鬱西域特征的八虎人正熱情兜售著商品,盡管漢語半生不熟,卻無不麵帶微笑落落大方,與傳說中茹毛飲血、兇狠野蠻的描述大相徑庭。


    短短時間,蕭燦便帶領八虎人見識到了大千世界的魅力,用不斷開闊的眼界和越來越好的生活,讓原本樸素自卑的八虎人越來越自信,反倒令外三城的人看起來更像是沒有見識的土包子。


    人群之中,六個身材健碩的男人麵色冷峻,不時警惕地左右看看,悄然將兩個年輕人護在中央。


    一位玉麵公子手搖折扇,秀氣的臉龐上透著好奇,正不住打量沿街風景。在他身邊,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子正啃著蘋果,走到一處賣房中秘藥的攤位前忽然停了下來,隨手扔出去一塊碎銀子。


    “喂,飄香院怎麽走?”


    “西邊燈火最亮的那棟樓就是了,我看二位公子器宇不凡,一定是來泡妞的吧?”


    “嗯?有點眼力啊。不瞞你說,飄香院九十多位小姐姐穿什麽款式的肚兜本公子一清二楚。”


    “這位公子真會說笑,不止您知道,看過貓道走秀的大老爺們都知道。”


    “貓道是什麽玩意?”


    小販一陣鄙視:前天就遇到個神經病,號稱收藏過喬姑娘一雙繡花鞋。喬女神的斷子絕孫腳令人聞風喪膽,這種牛皮也敢吹,真不怕家中絕後。沒想到今天遇到個更變態的,連貓道都沒聽說過也敢吹牛說閱盡肚兜。


    “貓道就是飄香院裏身材最火辣的姑娘,每三天一次的‘飄秘’大秀,貓道們都會穿著幾塊巴掌大小的碎布登台表演,很過癮喲。”


    “低俗,太低俗了!才幾天不見,她們竟如此不知自愛——請問今晚有表演嗎?”


    “這怎麽能叫低俗呢?這叫藝術!‘飄香院的秘密’可是咱們最敬愛的少寨主想出來的創意,雖然少寨主他老人家讓我們‘體貼服務顧客至上’,但你若敢對少寨主不敬,這買賣就算不做了老子也要扁你!”


    “少寨主,那豈不就是我大哥?”程胖子一陣傻笑,衝擼起袖子準備動手的小販再扔一錠銀子,扭頭衝旁邊的公子哥道:“小公子,我早就說過我大哥是大唐罕見的極品人才,這迴你相信了吧。”


    他一旁的玉麵公子,自然是小公子了。


    “唰!”小公子收起折扇,似笑非笑道:“在廚藝上他的確是個人才,至於其他嘛……”


    程不下眉頭一皺,聽出了小公子話裏有話,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唉,真不知道將來你爹怎麽放心把那麽大的家業交給你,罷了罷了,本公子今天就給你好好上一課。”小公子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道:“蕭燦此人外粗內心,看似胡攪蠻纏,實則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皆有目的。比如昨日他試探出史先生乃是史學泰鬥,便故意言語相機,史先生自負學識淵博,豈肯向一個邊陲晚輩低頭?這一答應,便中了蕭燦的詭計。他明知提問正史乃自尋死路,便劍走偏鋒,專挑些不見經傳的荒誕題目,逼史先生低頭認輸,從而達到他參與比賽的目的。”


    小公子一番解釋,幾乎完全是蕭燦的內心寫照。程胖子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哇,原來我大哥這麽有頭腦,我還以為是史先生非要逼我大哥比試呢。”


    “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明明在處處算計別人,卻給人一種他才是弱勢一方的錯覺,總而言之,這個家夥非常狡猾。”小公子眯了眯眼,似是想起自己昨日被氣哭的畫麵,白皙的俏臉竟微微一紅。


    程不下“哦”了一聲,又問道:“小公子,我大哥既然這麽狡猾,那今晚請你來敷衍是否也是陷阱?”


    “陷阱談不上,卻也有他的如意算盤。”小公子得意一笑,就像一隻狐狸。“不可否認他在做菜上很有天分,但有天分不代表一定能奪魁。恰巧本公子是大賽評委之一,還是最特別的一個,若能與本公子攀上交情,對一月之後的決賽將大有裨益。”


    如果蕭燦在場,一定會被小公子的分析所折服,因為他的確存了這份心思。


    他的實力毋庸置疑,可諸如鍾玄音這種以自己喜好為評判標準的評委,讓比賽充滿了變數,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走後門都走的這麽有性格,大哥不愧是大哥。”程不下早就變成蕭燦的鐵粉,任何陰謀詭計在他聽來都充滿了智慧,可想想又道:“不對啊,昨天好像是你死乞白賴非要讓人家給你做飯吃吧?”


    “哼,本公子是他什麽人,他為何一定要答應呢?”小公子挺直纖腰,篤定道:“就算你的猜測是對的,他也一定有別的目的。”


    程胖子好奇道:“什麽目的?”


    小公子臉上透著驕傲,淡淡道:“他定然是被本公子的魅力所征服了。”


    “……”


    程胖子一陣無語。這位小公子聰明絕頂機製無雙,乃是同齡人之中的翹楚,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臭屁了。雖然她的確美的冒泡,可年少無知的她根本就不懂,男人在乎的絕不僅僅是女人的臉,還有胸和屁股。


    小公子讀懂了程不下的眼神,心裏暗暗偷笑。


    表麵看來,今晚的宴席的確是自己又哭又鬧爭取來的,可以她的身份,豈會為了區區一頓火鍋而如此失態?蕭燦或許有他的算計,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隻不過小公子所求之事難比登天,但願蕭燦不要讓人失望才好。


    二人說話間,飄香院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喬喬,我要見喬喬!!”


    “喬女神,我又來啦,我家又買了一片草原!!”


    讓他們驚訝的是,燈火通明的小樓前人群摩肩擦踵,紛紛舉著牌子往裏拱,一個個爭的臉紅脖子粗,鬧饑荒時開倉放糧的場麵也不過如此了。


    程不下不禁咋舌道:“我的天,飄香院的生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火爆了。”


    他並非情場初哥,哪怕在美人如雲的京城煙柳巷子都不曾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麵。這些日子以來飄香院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飄香院紅火至此?


    等等,那些人好像都在喊喬喬。難不成……喬喬忘記了大內密探的使命,和一群庸俗的女人一起墮落了?


    一定是這樣!除了她誰還有這樣的號召力,誰還能讓男人如此趨之若鶩?


    小公子一陣迷茫,火上澆油道:“喬喬是誰?哼,不過一個任人玩弄的煙花女子,竟能讓人瘋狂如斯,本公子倒要見識見識。”


    一想起喬喬醉眼迷離的模樣,程胖子眼珠子都紅了,怒吼道:“給老子打死這群王八蛋!”


    六名侍衛相互對視一眼,臉上盡是悲憤。


    雖然不知道程不下為什麽忽然翻臉,可他們乃是堂堂帝都高手,卻淪落成為怒扁嫖客的打手,實在太丟人了。不過程公子的命令他們不敢不從,留下二人保護程不下和小公子的安危,餘下四人猶如猛虎出閘,撲到人群中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喬喬,我愛你——哎呀,誰他媽打我。”


    “你小子混哪片的,連‘棗子坊’小張飛都敢打,信不信老子帶人——喔喔喔!帶人給您老人家送立碑頌德,好漢饒命,別打了成不成?”


    “本大爺有的是錢,隻要你告訴我是誰指示你的,本大爺給你雙倍!哎呀,三倍!哎呀,好好好,不用你反水了。”


    能來飄香院看演出的人大都非富即貴,莫名其妙挨了毒打,一個個紛紛叫囂要找迴場子,熟料這四個大漢兇猛無比,短短功夫便把一群大佬揍的沒了脾氣。


    “誰敢在八虎寨行兇!”


    關鍵時刻,負責巡邏的八虎保安挺身而出。鼻青臉腫的土豪們總算盼來了救星,連滾帶爬躲到了保安身後,宛如剛剛被侮辱的小媳婦,委屈地控訴著四人方才的惡行。


    波奎握著一根短棍站到了最前麵,先瞅了如鵪鶉般的土豪們一眼,道:“各位老板,都買保險了嗎?”


    眾人異口同聲:“買了!”


    “那就是咱們的客人了。膽敢在八虎寨砸咱們招牌,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波奎惡狠狠盯著行兇人,當目光落到四人身後的小公子和程胖子身上時忽然一怔:“哎~~你們不是昨天的那什麽——”


    小公子微微一笑道:“廚藝大賽評委。”


    “對,評委!”


    波奎一拍大腿,頓感事情變得棘手起來。這二位大神一言可斷少寨主晉級與否,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可若不給客人們一個說法,八虎寨的威信將大打折扣,偏袒哪一方好像都不對。


    勁你娘,這種倒黴催的營生為什麽偏偏讓老子遇見。


    波奎思索片刻,終究不敢得罪二人,一臉和善地微笑道:“二位少爺,不知此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何必要大打出手呢?”


    客人們怔了怔:他這是什麽態度,難道不該一擁而上照死裏扁嗎?說好的顧客是玉皇大帝呢?


    “嘩!”


    程不下掏出一把銀票撒向夜空,怒氣衝衝道:“這些王八蛋看郎中的錢老子出了,照著一千兩給老子扁!”


    波奎的臉抽了抽,暗罵這胖子不開眼。周圍那麽多看熱鬧的,若誤以為八虎保安都是孬種,誰還敢來拉動消費?


    當然,大佬們也不是省油的燈。


    自從發生“強搶薩蘭朵”事件後,土豪們為了安全大多帶了保鏢,方才一陣喧囂過後,保鏢們紛紛就位,大佬們一下子來了底氣。


    “死胖子,真當我們吃素的,給老子打死他們!”


    雖然每人帶的保鏢並不多,但加在一起便形成了氣候。三十幾條精壯大漢圍成一圈,滿臉都是兇狠之色,將小公子與程胖子幾人包圍起來。


    小公子俏臉微微一變,暗罵程胖子神經。原本好好來吃個飯,熟料他莫名其妙地惹了麻煩,自己想要阻止都來不及。如今敵強我弱,這該如何是好。


    波奎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隻好抬頭望向二樓亮著燈火的一扇窗戶,哭喪著臉道:“少寨主,您老人家再不露麵,可就要出大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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