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馬城近來熱鬧非凡。


    作為“天下第一廚藝大賽”西域分會場,這裏承載了無數廚師的理想。廚師們親眼見識了報名之日的盛況,本以為初賽必定能成為全城矚目的焦點,自己或許可以一飛衝天,誰知無論“通天榜”還是街頭巷尾的議論,卻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及。


    大街上、酒肆中、賭場中、市集裏,所有人見麵談的隻有一件事——


    月圓之夜。


    人生中唯一閃光的機會,卻被另一條新聞所淹沒,讓外地來的廚師既不爽又好奇。到底那一晚會發生什麽,把天下關注的廚藝大賽都給比了下去?


    仔細一打聽,廚師們鬱悶地發現,居然又與報名當天那個風光無限的廚子有關。


    四大花魁決戰月圓夜,十大名廚踢館蕭廚神。


    不過四個煙花之地的粉頭兒賣風騷,外加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廚子炒個菜,竟然引起如此大的轟動,憑什麽?


    幾個心懷銳氣不服輸的廚師好不容易挨到了十五,待華燈初上時,拉幫結夥來到了煙柳巷。


    可還沒到巷口,卻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花魁之魁將落誰家?蕭廚神能否捍衛地位?‘發大財’賭坊盤口已開,各位賣定離手咯!”


    “飄香院入場牌,隻要三十兩!”


    “蕭廚神獨門食譜,快來看看喲!”


    喧囂聲此起彼伏,寬敞的大街早已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好像抱窩老鼠一般,連插一隻腳進去都變成了奢望。


    煙柳巷牌坊之上,高高懸掛五福畫像。


    左右兩側四個美人兒或掩袖遮麵,或蘭指吹簫,種種媚態不一而足,畫的頗有神韻。來自偏遠部族的漢子們幾時見過這等姿色的美女?一時間心生搖曳,恨不得對著畫像爽上一爽。


    而居中畫像上,一名男子左手拿勺右手握鏟,笑的十分瀟灑,不是蕭燦又是何人?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似是想起他左擁右抱的畫麵,一時妒意心中起,指著畫像大聲咆哮。


    “蕭廚師,大月族古爾勒向你挑戰!”


    “古爾勒,別丟人,這隻是幅畫而已!”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古爾勒尷尬一笑,旋即憤憤道:“那在何處能找到他?我一定要向他挑戰!”


    同伴踮著腳尖,遙指遠方一座二層樓宇燈火通明:“據我打探,今夜的決戰應該在煙柳巷中央的飄香院。”


    “那還等什麽?我古爾勒要用獨門烤羊腰子,讓他吞下失敗的苦果!”


    “嗆!”


    幾人剛邁出步子,巷口幾個身穿甲胄的士兵便長槍交叉封住去路,臉色不善地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有沒有攜帶利器?”


    兩場決戰,鬧得滿城風雨,甚至連巡騎營也驚動了。


    幾人臉色一懵,古爾勒囁囁道:“我們是廚師,要去挑戰!”


    “我看你們廚師是假,想逃票才是真,給我搜!”


    守衛一使眼色,幾個士兵上前搜刮一陣,將包袱裏的勺鏟像扔垃圾般扔到牆角。幾人這才發現,原來牆角早已積了一堆鍋鏟。


    幾人並不寬裕,好不容易湊齊一套廚具,哪裏甘心被沒收?誰知守衛態度堅決:規矩就是規矩,要麽淨身入內,要麽拿東西滾蛋。


    幾人再度核計一番,覺得還是先摸清蕭燦虛實為重,於是忍痛扔下吃飯的家夥,咬著牙在擁擠的人群中前行。


    古爾勒幾度憋的不能唿吸,抬頭深吸兩口新鮮空氣,愕然發現月影之下,竟還有好幾道黑色的人影在屋簷上穿梭!


    他好生羨慕:當年為何不好好學武,否則哪用遭這些罪?


    經曆千般阻撓,好不容易來到飄香院大門口時,原本結伴而行的九個人隻餘下五個,另外四個已經憋昏了過去。


    古爾勒剛要感歎苦盡甘來,卻發現事情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堵在門口的男人少說有好幾百人,個個義憤填膺。而大門口兩位膀寬腰圓的悍婦卻像門神一樣,各自握著一把竹排,正與最前頭的男人理論著什麽。


    “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以前入場從來不收費的,你們這是坐地起價!”


    左側悍婦冷笑:“四大花魁最強對決,還有咱們燦哥一力戰群豪,這種盛況百年難得一見,你當什麽人都能有幸一睹麽?”


    右側悍婦幫襯道:“若是敞開了放人進去,還不把我們大門都給擠破咯?高檔藝術自然要給有品位的人看咯,你連銀子都沒有,哪來的品位?”


    左側悍婦懶得廢話,晃晃手中竹排道:“列位聽好,堂內位置所剩無幾,還想進去的抓緊時間——前三排貴賓席五十兩銀子一位,滿座!中三排嘉賓席、後五排普通席三十兩銀子一位,滿座!過道馬紮席十兩銀子一位,滿座!最後一排遠觀席二兩銀子一位,僅餘一席!”


    進個門都要二兩銀子?


    古爾勒一群人暗暗咋舌,和周圍屌絲一樣,共同陷入深深的悲哀。


    “給我留個位子,老子出十兩!”


    時間不等人,身後還有人源源不斷地趕來。


    為了打敗蕭燦,五人也是豁出去了。另外四人各自掏出一把碎銀子,十分不舍地放進許爾勒手心:“刺探敵情的眾人,就交給你了!”


    “嗯!”許爾勒鄭重點了點頭,試試分量又苦著臉道:“可銀子還是不夠啊!”


    四人語重心長道:“辦法總比困難多。”


    許爾勒自知再難榨出一文錢,頂著巨大壓力擠到門前。當近距離看到六婆一張肥嘟嘟的大白臉時,頓時驚為天人。


    他所在部族女人稀少,而且頭發稀疏、皮膚黝黑。眼前女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白白胖胖有福相,屁股豐滿能生娃,許爾勒隻覺得內心被長生天愛神一箭射穿。


    “美麗的姑娘,我隻能湊足這些錢了,能不能讓我進去?”


    整整四十年,從沒被人用“美麗”形容過的六婆一陣蒙圈,終是咬著下唇含羞一笑:“死相,占老娘便宜——進去吧。”


    三姑大吃飛醋,挪動肥碩的身子擋住大門,與六婆叫板道:“不給足銀子,誰也別想過我這一關!”


    許爾勒眼眸再亮,讚歎道:“迷人的姑娘,你的身材真好。”


    三姑心理防線一觸即潰,扭捏地讓開大門:“小壞蛋,居然連姐姐也敢調戲。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哦。”


    許爾勒過關斬將,終於得償夙願。


    可剛拉開大門,卻發現屋內人實在太多。被擠得頂在門上的人沒了倚靠,頃刻鼓了出來,連同古爾勒一起摔下樓梯,化作滾地葫蘆。


    三姑六婆對視一眼,粗壯的手臂連拖帶拽,將滿地哀嚎地客官重新扔進大門裏,再玩命般往門裏頂。


    “嘭!”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闔上大門,三姑六婆擦著淋漓大汗,冷冷宣布了一個令人心碎的消息。


    “售罄!”


    與此同時。


    狄馬城東門處,負責執勤的守衛借著星光,依稀瞧見遠方一隊人馬徐徐駛來。


    開路的護衛毫無長途跋涉的頹態,身姿挺拔,眼神冷冽,渾身透出一股沙場錘煉出的殺伐之氣。


    在他們身後,八兩馬車魚貫而來。拉車的都是通體雪白的駿馬,車身用的是上好的木材,雕紋精細,極盡妍態。


    最好的馬,最好的人。


    守衛們許久不曾見過這般大陣勢,心虛地問道:“來者何人?”


    為首的護衛什麽都沒說,隻是驕傲地亮了亮腰牌,便讓城守臉色大變。


    帝都的腰牌!


    遠從遙遠的大唐帝都,千裏迢迢趕來西域狄馬城,難不成有什麽大事發生?


    就在守衛狐疑之際,忽見第二輛馬車的車簾掀開,一個呆萌的胖子探出腦袋,猥瑣的地問道:“喂,飄香院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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