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桀的事情,內疚的兄長扶蘇】胡亥看到扶蘇的標簽,幹脆躺下來,道:“好罷,那亥兒要睡覺了,哥哥給亥兒哼個曲兒,哄亥兒睡覺罷。”扶蘇一笑,道:“你這小壞蛋,哥哥哪裏會哼曲。”胡亥在榻上打挺,仿佛一條小鯉魚,道:“哼嘛!哼嘛!哥哥剛說要哄亥兒歇息。”扶蘇無奈,歎了口氣,道:“好罷。”胡亥睡著之後,扶蘇便把屠雎留下來,自己又去忙碌了,這一忙碌直到第二天清晨。喬裝成水匪的越人被他們悉數抓獲,還抓住了百越的將領桀,這可是大豐收,營中準備舉辦慶功宴,論功行賞。因著天氣轉暖,慶功宴便在營地的空場上舉行,扶蘇一麵處理越人的事情,一麵將慶功宴安排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行動能力是相當厲害了。胡亥隻負責吃吃喝喝,到了時辰,便換好衣裳,準備來慶功宴吃肉。在臣的山唿聲中,嬴政走入宴席,一展袖袍,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上。“拜見陛下!大秦萬年”嬴政抬起手來,道:“眾卿不必多禮,起身罷。”臣起身,嬴政掃視了一眼眾人,笑道:“今日乃是慶功宴,論功欣賞,扶蘇,你可是頭功,想要一些甚麽賞賜?”扶蘇站出來,麵容謙和,舉止儒雅,道:“君父言重,兒臣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並不想討任何賞賜。”嬴政笑道:“哦?我兒這般謙遜,那好……朕便不給你甚麽賞賜了,倒是再叫你辛苦辛苦,俘虜桀之事,百越的戰事,便交給你來處置。”臣立刻看向扶蘇,陛下雖沒有明麵上賞賜扶蘇,但將處理桀和百越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扶蘇,這是多大的權利,說明了甚麽?說明嬴政十足信任扶蘇,扶蘇距離大秦儲君的位置,更進一步了!胡亥一聽,比扶蘇還要歡心,倘或我哥哥做了儲君,那我便可以安心做米蟲了。“兒臣敬諾,”扶蘇拱手道:“請君父放心,兒臣定不辱命!”嬴政點點頭,又道:“章邯。”章邯應聲站出來,道:“下臣在。”“朕記得,”嬴政道:“你乃是將門之後,一直在少府做衣丞,當真是委屈你了。”章邯略微有些驚訝,道:“陛下言重了,為陛下分憂,下臣不敢覺得委屈。”“隻是不敢,”嬴政笑道:“你到底還是有些不甘的,對麽?”眾人都替章邯捏了一把汗,章邯抬起頭來,道:“下臣不敢欺瞞陛下,確是這麽迴事。”嬴政笑起來,道:“好,這次能拿下越人俘虜,章邯你同樣功不可沒,不止如此,也展現了你章氏一門的將才之風,這樣罷……”他頓了頓,道:“寡人便封你為章台宮衛尉,官階不大,你可願意?”章台宮是何處?那是嬴政在鹹陽城之內的寢宮!章台宮的衛尉,從來都是嬴政的心腹擔任,的確如同嬴政所說,官階不大,沒有這個將軍那個將軍聽起來威武,可架不住實權大。章邯眼底劃過一絲吃驚,立刻跪在地上:“拜謝陛下!”嬴政道:“你隻是拜謝朕,並不說一些漂亮話兒?”章邯道:“下臣為陛下盡忠,並沒有甚麽漂亮話可說。”“好,”嬴政道:“章邯,那朕便等著你盡忠了。”嬴政一連放了兩次大權,扶蘇和章邯都得到了極大的褒獎,緊跟著轉頭看向胡亥,道:“亥兒此次同樣功不可沒,臨危不懼,機智應變,你想要甚麽褒獎?”胡亥被點到了名字,蹦跳跳的站出來,挺胸抬頭的道:“君父,亥兒想要的可多啦!”相對比扶蘇的淡薄,章邯的不卑不亢,胡亥這一張口,臣立刻竊竊私語起來。“這幼公子,到底還是小家子氣了一些。”“誰說不是呢,到底還是年幼,沒有開過眼界。”“看看長公子,再看看幼公子,唉真是天差地別。”胡亥不是沒聽到眾人的竊竊私語,但全都當成耳旁風,一點子也不在意。“哦?”嬴政道:“亥兒想討甚麽賞賜?隻要你開口,君父必然應允。”他這話一落,王綰登時著急起來,若是胡亥獅子大開口,說要做大秦的儲君,那可如何是好?長公子這般嘔心瀝血,豈不是給旁人做了嫁衣?“陛下……”王綰站起身來,剛想要插嘴。胡亥可不給他這個機會,笑眯眯的道:“君父,亥兒想要想要一大筐甜果!”“甜果?”“甚麽?!甜果?”“甜果是甚麽暗示不成?”臣立刻喧嘩起來,互相目詢,均是一臉不解。胡亥甜滋滋的道:“這個天氣,正好吃甜果,亥兒前些日子總是害病,整日的用藥,湯藥可苦可苦啦!若是醃製一些甜果,那吃藥的時候叼一顆,便不那般苦了!”嬴政挑眉:“隻要甜果?”“不不不,”胡亥擺手,道:“還要好多美貌的大壇子,醃製甜果用,醃製完了甜果,還得用美貌的小承裝起來!”“這……”“幼公子在說甚麽?”“甜果?我怎麽隻聽到了甜果?”在臣的喧嘩,與王綰的瞠目解釋之下,嬴政一笑,道:“好,便依亥兒,朕會下令,讓匠作親自為你打造壇子和承,你想要甚麽模樣,隻管吩咐他們便是。”“嗯嗯!”胡亥奶聲奶氣,拉長聲音道:“君父真好!亥兒拜謝君父!”說完,昂首挺胸又迴到了自己的席位上,還故意側頭對王綰挑了挑眉頭。王綰狠狠送出一口氣,但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這般好的機會,小公子隻是要了果子,就是為了吃藥……吃藥不苦口?!韓談低聲道:“幼公子,你方才可是要嚇死那幫老家夥了。”胡亥偷笑:“是陛下想要敲打那些老家夥,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談談你別說,還挺有趣兒的!”韓談笑道:“誰說不是呢?”嬴政相繼褒獎了扶蘇、章邯還有胡亥,之後又道:“馮無擇。”武信侯馮無擇從席上出列,道:“卑將在。”臣想著,陛下這迴又要褒獎武信侯了,也是,武信侯領兵有功,如不是他及時調遣了馮家軍,與虎賁軍裏外夾擊,越人兵馬那般驍勇善戰,或許一時無法拿下,也或許會損失一部分兵力。哪知嬴政冷聲道:“你可知罪?”馮無擇跪在地上,道:“卑將知罪。”臣一片嘩然,又開始小聲喧嘩起來,“怎麽迴事,陛下不褒獎武信侯麽?”嬴政冷聲道:“你便說一遍,你到底所犯何罪?”馮無擇道:“罪臣管教不嚴,家父與弟親夥同越人謀反,犯了不臣之罪。”嬴政道:“如你所言,該當如何?”“該當……”馮無擇沙啞的道:“全族大辟。”大辟便是斬首。的確,馮濤和馮無利倒賣齊地的糧食鹽鐵,這本已經罪無可恕,再加上他們與越人勾結,這絕對是死罪,而且是滅族的死罪!眾人一聽,好家夥,陛下在這裏等著馮無擇呢,雖馮無擇領兵救駕有功,但是這般大的罪名,如何處置全看陛下的心情了。嘭!嬴政一拍案幾,道:“你也知曉?真真兒是好,朕將齊地交給你來駐守,你呢,馮無擇,看看你都做了甚麽!你可有辯解?”馮無擇垂下頭來,道:“卑將罪無可恕,並無辯解。”一時間,宴席陷入了冷場之中,眾人大氣兒也不敢喘。王綰縷著胡須,冷笑著側頭看向廷尉李斯,低聲對扶蘇道:“誰不知馮無擇是李斯一派,如今李斯卻緘口不言,唯恐馮無擇連累他們,真真是個無情之人。”扶蘇轉頭看向廷尉李斯,的確,李斯沒有動彈,他低垂著頭,此時一臉漠不關心,似乎想要與馮無擇撇開幹係。趨利避害,這是在朝廷之中混跡的前提條件之一,若是不懂得這一點子,李斯也不可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這一點子無可厚非。新派的卿族看到李斯沒動,便也不敢動彈,有幾個想要替馮無擇分辨的,都被壓了迴去。“你瘋了?沒看到廷尉都沒動麽,你去做甚麽?”“就是啊,陛下正在氣頭上,這是去找死。”“死武信侯一個還不夠?你也要去墊背?”嬴政掃視著眾人,道:“怎麽,你沒有辯解之處,那麽旁人呢?旁的人,有沒有可以為你分辯的?”臣的竊竊私語很快安靜下來,全都半低著頭,似乎生怕與嬴政對上目光,會被叫起來說話似的。“怎麽,”嬴政道:“無人替你分辯?馮無擇啊馮無擇,你看看你自己,平日裏便如此沒有人緣兒不成?”馮無擇道:“陛下明鑒,此事乃卑將之罪,與他人無關。”嬴政饒有興趣的道:“旁人都沒有站出來替你分辯的,怎麽,你倒是不想牽扯到旁人?”說著,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李斯等人。李斯有些許的驚訝,抬頭看了一眼馮無擇,馮無擇雖跪在地上,但麵容坦蕩。“陛下!”有人站了出來,來到馮無擇身邊,拱手道:“下臣有話要說。”是章邯!“章衛尉?”“他剛得了褒獎,這會子怕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罷?”“正是啊,馮無擇這犯的可是死罪啊!”馮無擇震驚的看了一眼章邯,低聲道:“你來做甚麽?快迴去。”章邯卻不看他一眼,甚至不做理會。嬴政笑道:“章衛尉可是有話要說?”“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