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沉悶的雷聲夾著刺目的電光,不斷提醒福特號上的水手,必須打起精神,不然就是船毀人亡的結果。


    福特號是長88.8米,寬超過19米的三桅帆船,屬於大型商船的範疇,可載客850人,載重超過500噸,船上值錢的貨物,珍珠、棉等一些貨物,已經被扣押的貴族轉移出去了,隻留下一些值錢但畢竟重的糧食、鐵、等金屬。由於這些貨物較重,而且現在船上又上了將近400人,加上水手、馬匹,已經逼近船的載荷極限。


    水手頂著傾盆大雨,在加固繩索,由於逆風航行,所以整個船身是側著的。一名水手,抓住繩索,固定住自己的身體,朝在指揮安娜駕駛角度的弗朗哥喊道:“三副,風太大了,現在重量都壓倒左邊,隨時有可能會帆船。”


    “什麽?”


    猛烈的風聲、雨聲、海浪聲,讓弗朗哥並沒有聽到水手的聲音。


    “我說風浪太大,現在重量都壓在左邊,有可能會帆船,要不要我把帆給降下來。”水手的叫喊又高了幾度。


    這次弗朗哥聽清楚了,他看了看灌滿風的帆布,搖了搖頭:“不能降,伸縮一旦鬆掉,帆布就會扯斷桅杆,給我穩住,我讓人通知船艙,讓大家都站在右邊,保持平衡。”


    “收到!”


    弗朗哥拉住身邊的水手:“聽到了嗎?通知下麵那群亡命的傭兵,讓他們把所有的馬集中在右邊的馬廄,同時讓他們都集中在右邊,如果可以把貨物也固定在右邊,要快,要是風在大些,我們可能隻有砍帆了,一旦砍帆,這艘船可不是劃槳的。”


    水手點了點頭,轉身朝船艙跑去,搖擺的船竟在他腳下如履平地。


    弗蘭哥衝著手緊緊握住舵頭的安娜喊道:“在偏十度,保持側風。”


    安娜緊要牙齒,又偏了十度航向,讓船身稍稍正了一些,此時正好一波海浪打來,讓船身上下起伏,冰冷的海水打在身上,但安娜的手心卻滲出一絲絲的冷汗,如果剛剛她晚了一個唿吸,此時船就會徹底翻了。


    船艙下休息室,傷兵被集中在一起,綁在床上。而沒受傷的,躺在吊床上,隨著船上下起伏。13號雙手緊緊抓著吊床邊,他已經掉下去三次了,腦袋上麵被木頭的棱角磕出一道豁口,獻血流進眼睛裏,讓他都不敢擦一下。他這種情況還好,有一些暈船的傭兵,隻能在地上滾來滾去,磕的的哼哼唧唧不說,身上還都是嘔吐物。


    伴隨著噠噠的腳步聲,樓梯口下來一名水手:“各位傭兵老爺,我們二副說了,讓你們都不要待在左邊,全都集中在右邊,馬廄那邊,也要集中在右邊,保持平衡,現在外麵風浪太大,請大家趕快行動起來,不然要翻船的。”


    傭兵們吵吵嚷嚷,一個個都不太情願,還有一些已經失去意誌的在地上哼哼唧唧。哈裏森彎腰抱起一名暈船的傭兵,放在右邊拿起繩子直接給綁起來:“不想到海裏喂魚的,都給我動起來,還清醒的去找繩索,把暈船的兄弟綁在右邊。”哈裏森把目光轉向在用羅格:“博格中的毒,暫時要不了他的命,你先不要管了,帶些還清醒的兄弟去艙底,給我把馬和貴重東西全部安排到右邊。”


    羅格帶了十多個傭兵,直奔艙底,福特號販賣過馬屁,所以底部有馬廄,可容納80多匹,可爆熊卻有200多匹馬。如果不是藏地貨物少了一半不止,那麽爆熊重騎兵和輕騎兵以後絕大部分都隻能靠兩條腿跑路了。


    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把150多匹馬屁集中在右邊,還有50多匹邊的馬廄實在是擠不下了。羅格能夠感受到,盡管如此,船身還在一點一點的傾斜當中,特別是當海浪打來的時候,他快速向駕駛艙上跑去。


    “安娜小姐,還有50匹左右的馬無法移到右邊,而且還有大量的鐵和銅、無法固定在右邊。”


    雙手掌舵的安娜,一臉憤慨的看向羅格:“早跟你們說,不要裝那麽多,這是暴風雨,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你告訴我,這種情況怎麽把馬給我丟到海裏?”


    “我們可以把鐵、銅扔下海也是一樣的。”羅格無奈的說道。


    安娜如同被踩中尾巴的小貓一樣:“那都是錢,屬於福特號的資產,你們這群傭兵都是利己主義者嗎?你怎麽不說把你們帶的金幣全部扔到海裏?”


    這時候大副走了進來,他抖了抖身上的雨珠,有些無奈的說道:“鐵和銅都是緊缺物品,價值不菲。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羅格隊長,我可以做主扔了,但你們要補貼我們6000金,這隻占這批貨物的一半。”


    傭兵的公共財產支配,1000金以下的首領就可以直接批複,超過1000金的,首領必須和隊長級別的商討後才能支出,很明顯這筆支出,羅格做不了決定。在他沉默的時候,哈裏森從船艙下麵,走了出來:“這筆支出我們同意。”


    羅格伸手拉住哈裏森:“首領.....”


    “是保命要緊還是錢要緊?”


    “好吧!”


    弗朗哥打開艙門重新站到暴風驟雨之中,但他的聲音卻從雨中傳來,顯得堅定而果決:“那還得麻煩你們幫忙把東西抬到甲板上,扔下海,我們這邊實在是抽調不出來人手了,桅杆需要用繩索加固,不然堅持不了多久要折斷,請你們諒解。”


    18個時辰後,終於離開了風暴區域,哈裏森站在甲板上麵,望著平靜的海麵,巍然不動。鮑伯在身後把統計好的數字,報給他聽。


    “昨夜有十六個受傷的兄弟沒頂過去,如今我們加上火夫後勤人員,也隻有418人,其中還有傷者38人。剩餘金幣減去補貼給福特號的6000金幣,隻剩下一萬兩千三百金18銀43銅了。”


    哈裏森握著佩劍的手,由於太過用力,都發青了:“金幣的事情,不要讓隊長以下的人知道。還有我們不能在死人了,通知克裏夫用他那微末的醫術,那怕想破腦袋,也要把傷情給我穩住了。對了,博格傷勢怎麽樣了。”


    “毒箭已經取出來了,隻是由於沒有解毒藥劑,隻能靠他自己熬過去了,如今還在昏迷之中。”伯頓低聲迴複。


    福特號沿著海岸線一路北上,終於在兩周以後,抵達摩納哥公國沿海港口——多倫多港。摩納哥公國的經濟環境要比洛克公國好上不少。在船上的這兩周,13號除了練劍,剩下的時間就要照顧博格了。前麵八天,這活並不輕鬆,不但要給博格灌藥,還要灌飯,擦拭身體,一些屎尿也是他負責清理幹淨。不過後來博格靠著鬥氣還有強壯的體格,清醒過來以後,就輕鬆許多了。醒來的博格,因禍得福體內的鬥氣總量,已經到達了一個瓶頸,隨時可能突破。為了感謝13號這段時間的照顧,便乘著閑暇時光,開始教導13號一些搏殺技巧。


    “兇狠一點,在兇狠一點。”博格用匕首蕩開13號轉身側劈,兇蠻的吼道:“旋轉側劈,你這個小身形,用這招無疑是找死,空擋那麽大。你的殺意在那裏?我可是你的敵人,對待敵人,一定要像狗熊一樣無情。”說著就一腳踢在13號的手上,手中的鋼劍筆直的飛插在桅杆上,猶自顫抖不已。博格眼神中透漏出瘋狂的殺意,兇蠻的戾氣,讓13號經不住的顫抖,兩條腿都開始打顫:“劍是什麽?劍就是你的一切,你的榮譽,你的金錢,還有你身上的零件,全部都要靠它來守護,你竟然鬆手了?13號,你知不知劍的意義?”博格看著精神快要崩潰的13號,失望的搖了搖頭,收迴殺意,把匕首扔在甲板上:“原來如此,一個軟腳蝦,你的父親,我曾經的首領爆熊團長安德烈,一定會為你感到羞愧,因為你根本不配成為傭兵。”


    在一旁觀戰的傭兵們,一個個哈哈大笑:紛紛揮舞著武器,對於刀口舔血的他們來說,隻相信強有力的隊友,任何軟弱除了會換來恥笑外,根本不會換來任何同情。


    隻有安娜在哈裏森的身旁低聲問道:“你不管管嗎?傭兵團長大人,欺負一個孩子,可不是騎士所為?”


    哈裏森麵色冷酷,不為所動:“你搞錯了安娜小姐,我們的實力標準雖然是按照騎士判定的,但我們可不是騎士,我們是傭兵。13號雖然小,但他也是傭兵,既然是傭兵,那怕僅僅隻是一級傭兵,也要負擔的起傭兵這個詞的代價。傭兵的世界不相信眼淚,我們隻相信三樣東西,第一是金幣,第二是強者,第三才是戰友。”


    13號低著頭,博格的話,像一把利箭插進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羞憤激發了他的怒火,他猛然抬起腦袋,雙瞳之中散發著猙獰的殺意。他撿起甲板上的匕首,雙手緊握,衝向博格,刀鋒所指竟是博格的心髒:“宰了你!”


    匕首被博格單手握住,小個子的13號,也吊在空中,雙手握著匕首不斷掙紮,但匕首卻如同被鐵閘卡住了一樣,絲毫不為所動:“混蛋,你個混蛋,我要殺了你,我不會讓父親失望的,一定不可以讓父親失望,唯有這個不行。”


    鮮血順著匕首,一滴滴的滴落在甲板上,博格露出溫柔的笑容:“哦,原來如此,還真是個天真的孩子。”收起笑容,甩開13號:“來啊,拿起你你最擅長的鋼劍,打倒我,我就承認你是一個傭兵,一個可以繼承安德烈老大的兇悍傭兵。”


    於是在那個落日的餘暉當中,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向一名擁有中階騎士實力的傭兵,發起了衝鋒。他甚至連鬥氣都沒辦法感應,也緊緊隻會三招,橫掃、豎劈、斜砍,但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他當時的眼神,兇蠻,戾氣。還有持久,持久到第二日正午,那怕已經搖搖欲墜,那怕手臂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感應,但他依舊在衝鋒。


    也就在那一日,傭兵們承認了他的地位——一級傭兵,這是一個上了戰場,不用分心照顧的傭兵,那怕隻是最低級的傭兵。


    哈裏森轉身離開,安娜問道:“你不看了嗎?把一個孩子訓練成魔鬼——傭兵。”


    哈裏森露出溫柔的微笑:“那正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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