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當即皺眉。


    沒完沒了了是吧?


    當即迴身。


    便見一名身著淺緋色公服的中年人倒騎著一頭毛驢噠噠噠的到了近前。


    一到近前,這中年人翻身下驢,將繩子交給一同騎驢而來的下人,徑直的走向了葉玄。


    “你是誰,緣何在我大靖翰林院門前出手傷人?”


    “你又是誰,緣何多管閑事?”


    中年人眉頭一挑,“你……你不知我是誰?本官乃是翰林院侍講學士張板橋!”


    “侍講學士?”


    “小侯爺,侍講學士乃是翰林院負責典籍編纂撰述的,從五品,比您高兩級。”


    葉府下人上前輕聲提醒道。


    小侯爺乃是從六品的品級,對方從五品,隻比翰林院學士低一級。


    “哦。”


    葉玄恍然大悟。


    “原來是張板橋張大人,在下葉玄,這廂有禮了。”


    “你便是葉玄,那個不學無術靠著投機取巧之手段蒙騙陛下進了翰林院的廢物?”


    “張大人,這般編排在下,是不是有些過了?”


    葉玄眉頭瞬間一凝,沉聲質問道。


    對方不以為意,“難道我說錯了?你不是靠著投機取巧贏得那柳生,又靠著溜須拍馬哄得龍顏大悅才得了這翰林院侍讀的職位?”


    “本官早就聽文正兄提及過你,說你從小便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想不到今日竟然還能入了翰林院,看來我大靖朝廷是越來越腐朽了,長此下去,我大靖危矣……”


    說罷,這張板橋背著手,還不忘搖頭一陣歎息。


    完全就是把葉玄當做了空氣的架勢。


    葉玄半眯著眸子:“張大人的意思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大靖朝堂盡是蠅營狗苟之輩,便是連聖上也是昏庸無能了?”


    “本官還沒狂傲到這般地步,我大靖朝堂還是有些能人誌士存在的,不過蠅營狗苟之輩也的確不少。聖上雖然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於我大靖兩百年數一數二,但也有被你這等無能無才之輩蒙蔽視聽之時。”


    “我無能無才?”


    “難道不是,文正兄多年前便對你有結論,知你不是一個好學之輩。而今卻靠著抄襲他人詩作,勝了那南晉柳生,雖風光一時,不過等到事情敗露,你勢必身敗名裂,為天下讀書人所唾棄!”


    “所以呢,張大人覺得我該如何做?”


    “當親自承認錯誤,承認自己抄襲他人詩作,以求獲得天下學子的原諒!”


    張板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須,仰頭闊步繼續道:“我大靖讀書人,首先講求的是一個實事求是,是自己的詩作便是是自己的詩作,不是自己的詩作就不是是自己的詩作,絕對不能欺騙他人,做那欺世盜名之輩。”


    實事求是?


    你踏馬的以為自己是誰?


    那位大大?


    我日你個仙人板板!


    葉玄冷冷的一笑,“慢著,張大人,您的意思我應該實事求是對與否?”


    “不錯!”


    對方點頭。


    “那本侯要問了,你怎知我當日所作詩詞便是抄襲他人的?”


    “這還用問嗎?你曾經乃是文正兄的學生,你是什麽德行他最清楚不過,根本就是以不學無術,一竅不通之輩,既是如此,又怎能作出那層驚才絕豔的詩句出來?”


    張板橋說的斬釘截鐵,義正言辭。


    “是嗎?張大人,你這就不事實就是了。實事求是是說按照實際情況,求索真知。你倒好,僅憑著劉文正當年對在下的批語便說在下是一個不學無術,一竅不通的無才無能之輩,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若按照張大人這番理論,我豈不是可以根據你的奶媽子說你是尿炕娃說你現在還天天尿炕?”


    “再又你小時候偷看了人家鄰家閨女沐浴,說你現在還整日趴在鄰居家窗沿看人家媳婦沐浴?張大人,你是淫賊否?”


    “你……你怎能如此汙蔑本官?”


    張板橋大驚失色,身子顫抖,指著葉玄,氣急不已。


    葉玄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我汙蔑?天地良心,張大人,我可是按照你剛才的理論,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罷了。”


    “怎麽,你這就不痛快了?那你覺得剛才那般說我,我痛不痛快?”


    張板橋麵色瞬間又是一陣青一陣紫。


    “你……我不與你胡攪蠻纏!總之文正兄說了,你絕無那等詩才,定然是抄襲他人!”


    葉玄眼神隨之一冷,直接踏步走向對方。


    “那就請張大人拿出證據來,拿不出證據就給我老老實實閉上你這張臭嘴!”


    “身為翰林院侍講學士,不想著編纂撰述典籍,卻想著一些編排詆毀他人之事,本末倒置二字用在張大人身上當真是再合適不過。”


    “你……”


    “你什麽你!”


    “我……”


    “我什麽我!難道我說錯了?得虧聖上和朝廷諸公寬厚,若不然便是剛才你那番話,你能活到今日算是個奇跡!”


    冷冷的扔下這句話,葉玄不再理會對方。


    轉身便往翰林院內走。


    “你……你給我站住!你還沒與本官說為何要當街行兇呢,你迴來……”


    背後,張板橋宛若神經質一般,追著他喊。


    葉玄卻是馬不停蹄,直往翰林院內而去。


    而等到進入了翰林院


    一路上遇到更多的人之後,他才發現這翰林院內諸如這張板橋有些神經質的人還真他娘的不少。


    要麽就如同張板橋一般逮著自己一頓貶損,將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


    要麽就可勁兒誇自己,將自己誇上天,說自己是大靖建國兩百年來文壇第一人。


    更讓葉玄無語的是,這兩撥人在自己一句話沒說的時候便互相爭持的不可開交,臉紅脖子粗。


    隻看的葉玄兩眼發直,懵逼不已。


    而後麵,葉玄遇到的其他人,也都是徹徹底底震驚到了他。


    總結一句話。


    翰林院之中,除了幾個打雜的,幾乎就沒幾個正常人。


    當然也有例外,便是眼前自己的頂頭上司。


    翰林院學士,鄭千秋。


    這老家夥自打自己進屋有小半個時辰了。


    就一直坐在桌案前,翹著二郎腿拿著一本書翻看著,問題是這書他還拿倒了。


    嗯,智商情商雙堪憂,也不知道這樣的人陛下是怎麽讓他當翰林院學士的。


    葉玄心中腹誹。


    而就在他要忍不了的時候。


    後者突然伸了個懶腰,放下來手中的書冊。


    葉玄低頭一看,眼珠子不由瞪大。


    踏馬的!


    真是踏馬的!


    這老東西書裏竟然夾了一本類似肉蒲團、燈草和尚一樣帶著畫冊的豔書!


    堂堂翰林院學士上班摸魚不說,還他娘的看禁書,真是……


    葉玄有些無力吐槽了。


    “你很不錯,能忍老夫這麽久而不怒於麵。老夫信你前日鬥敗柳生那小子是靠著真才實學了。”


    “不過我相信還沒用,這樣吧,下午咱們翰林院出去秋遊,到時候你在諸位同僚麵前好好的展示一番,也讓他們心服口服,如何?”


    葉玄微微凝眉:“這……這不太好吧?大人,當值期間出去遊玩,會不會太那個了點兒?”


    鄭千秋麵色瞬間變得嚴肅鄭重起來。


    “誰說我們去遊玩了,我們是出去采風,我翰林院掌管的是大靖典籍的編纂和撰修分毫差錯都不能出,若不出去體察民情,感受民風,怎能做好工作。”


    “此事就這麽定了!今日你第一天點卯當值,理當為你接風洗塵,這樣,中午春風樓,不醉不歸,我先去安排一下。”


    說著鄭千秋便出了門。


    留下一臉驚愕的葉玄。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自己第一天上班,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遇到了。


    幸虧打小就知道這就是大靖翰林院所在。


    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到了精神病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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