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殺機喜歡扭人脖子,恐怕是覺得自己殺人如麻,太過黑暗,不想多見血了吧。看上去嶽西也不怕血,恐怕是他這姐姐不喜鮮血才對……”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怪不得這嶽西前世智謀如此…多智如妖,這姐弟二人生死相依,若是兩個聰明人一同合計起來,自然是周全的很。”


    “整個相和府城,隻有那一個最好的觀察點,你要坐上去,我也要坐上去,時也?命也。”


    張浪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輕聲自語起來。


    “姐姐仗義赴死,少俠救人遠去,然後被名門正派收為弟子,若幹年後學成出師,再把我這個反麵人物殺了,大仇得報?傳奇故事似乎都是這麽講的吧?”


    他知道這嶽西一去,定會借此加入長風鏢局,以此人的聰明,再加上那副名門正派最愛的溫和純良的模樣,很快就能靠著顏家搭線,加入天師教。


    畢竟天師教長老顏峰是顏老爺子長子的事在相和府中人盡皆知,而這便正是嶽西計劃的目的。


    而酒樓的位置觀察長風鏢局一覽無餘,正是最好的位置,嶽西他先後都挑中了那裏用來踩盤子,也都想探探對方的目的…


    張浪心中通透,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自己沒有拜入名門正派的想法,隻是想著實際的好處,居然未曾想到,對於這些散修武者,拜入名門大派那就是很大的好處了。


    這幾天盡是瞎琢磨嶽西的目的,還真是燈下之黑了。


    隻是沒想到,前世的綠林扛把子,綠林竹葉青,今生竟然是選擇了正派中的名門,龍首山天師教。


    難道是因為準備劫掠的時候看見了哪個門派的高徒大展身手,所以換了個想法?


    上次似乎聽說青霞派的雷勞複在相州挺活躍?


    不管怎麽樣,既然都選了顏忻出行作為目標,那就隻能是敵非友。


    這種對顏家鏢隊下手的陰私之事,當然是一個人做起來比較妥當。


    合作是不可能,若是兩人合作,且不說具體目標衝不衝突,便是目標相同,最後得了手,豈不也是互相落了把柄?


    到了最後,殺人滅口,互相翻臉也是必然的。


    嶽西和他都不傻,自然從一開始便看清了這點,互相合作,與虎謀皮,是最不穩當的。那麽在確定了對方目標都是長風鏢局之後,直接作為攔路的敵人便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不過自己雖然是勝了這一籌,卻也未能盡全功…


    張浪心中隨意的想了下,卻皺了皺眉頭。


    他當然知道,縱虎歸山,放蛇入林,後患無窮。


    可是除非自己能放棄眼前的珍藏,快馬加鞭追過去,或許還有三分可能將他截殺在路上。


    但是這些珍藏才是他的最初目的,怎麽可能舍本逐末?


    而嶽西雖然腦子很好,現在卻是太年輕了。


    自以為幾個下作的小手段便能讓自己跟不上來?也不再布置些後手,卻是還遠沒有前世那般老辣。


    而且殺機死了,不管智與力他都要大損,便等於斷了他一臂,威脅比前世肯定是小多了。


    此人想真正威脅到自己,起碼還要多些曆練,再吃幾年飯…


    縱然他在天師教有發展,難道自己便會停步不前了?


    廟堂之上靜如水,草莽之中起龍蛇,前世十國兵匪中唯二成長起來了一龍一蛇…這一條綠林之蛇,今世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張浪又想了想,便放棄了追趕過去,他輕笑一聲,走了幾步,直接混元掌運起,便將兩架貨車上的七個木頭箱子拆得粉碎。


    珊瑚玉樹,瑪瑙珍珠,裘皮錦衣,各種禮品琳琅滿目……


    張浪當先從中拿了一大一小兩個紫錦鑲金的錦盒外加一個白玉綴紫的玉盒塞入包裹中,這是他此行的的目標。


    接著他便一樣一樣的翻找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合用的物件,很快他又找了兩個大紅錦盒,一樣塞進了包裹中。


    然後其餘東西卻是一動沒動,他又用力在兩架貨車的馬屁股上捅了一刀,受此一擊,馬車瞬間衝了出去,各種珠寶珍物散落了一地,馬車還在走遠,到處撒著財富。


    等晚些天亮以後,此地自然有不少人經過,待得手拿腳踏的痕跡落下以後,等顏家來查看之時,那定然是早已經空無一物,這麽多失物流入世間,他取了幾樣物品的事情也就差不多有了掩蓋。


    便是顏家因為顏忻和嶽西的口供懷疑到他,也暫時摸不到他的身份,沒有直接的證據。就算以後知道了他的身份,要問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跟腳的,有著這些遮掩,到時候還可以講道理,就算他講不過顏家,莫桑子還是可以去以理服人的嘛…


    做完這些,張浪心中轉著念頭,又四處看了下,自覺沒有什麽大問題,便準備離開。


    隻是他忽然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看殺機的屍體,皺了皺眉,不知怎麽的,他心裏略微有些奇異之感。


    輕歎一聲,便又轉頭迴去,一把扯下馬車之上的布簾,將殺機的屍體裹了起來,挾在手中,才找了自己的馬,躍了上去,直接往官道北邊的山林中行去。


    約莫走了二裏地,張浪在一個小背坡緩緩停住,甩蹬下馬。


    隨後取出鬼哭刀,猛然對地劈斬了起來。


    泥土飛濺而起,約莫半柱香時間,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半丈深的長坑。


    他又將殺機的屍體扔了進去,覆上泥土,稍稍堆高了些,再拿刀從樹上取了快豎木,運著混元真氣插到土堆中。


    接著,他便拿著鬼哭在木板前點,削,勾,劃,起來。


    很快,一個正方的木碑便顯露了形狀,而二十個不算龍飛鳳舞,卻也入木三分,工整對列的楷字也已經印在其上。


    莫怨三尺鋒,江湖幾人歸,曾聞君無名,不刊墓頭碑。


    張浪斜了斜腦袋看了會,皺了皺眉頭又想了會。


    “希望你下輩子,能走自己的路……駕!”


    張浪轉身跨上了馬,呢喃了一句,便縱馬出了山林,一路往東麵而去……


    相州一府三郡,最東麵的就是與安州相鄰的安西郡。安西郡原本卻是叫相東鎮,後來因為安州的幾位豪商出資擴建為郡,遷來的居住的也大多是安州那邊的百姓,便改名成了安西郡。


    一路奔馳,張浪到安西郡城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他隨意點了家客棧,進到房裏連帶衣物佩刀行李,通通都沒解,倒在床上就睡。


    這連日連夜的不眠不休,說不疲憊都是假的,隻是他要做的事沒完成,精神頭漲足,這才撐了下來。


    如今既然事了,卸了心頭的包袱,幾乎瞬間就打起了酣來。


    這一覺直睡了一天兩夜,到得日上三竿方才醒來。


    叫來小二準備了洗浴的熱水,好好泡了小半個時辰,他又點了酒菜到房裏,先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這才從行李包袱中取出五個錦盒,一一放在桌上。


    拿起小的紫色錦盒,輕輕掀開盒蓋,隻見錦盒之中,滿滿當當放著八個瓷瓶,整齊排列著,藥瓶上貼著長條紅紙,紅紙上是五個端正的小楷。


    龍虎理氣丸。


    張浪嘴角不由得笑了起來,低聲道:“嘖嘖,奢侈,顏峰為了交好楊家也是下了些血本啊,原本還以為隻有一兩瓶送給楊延順的,沒想到是楊家八公子一人一瓶。一瓶十丸,七天一粒,別說是感應境,怕是磕到先天都夠了…簡直就是天師教嫡傳弟子的待遇…省了多少水磨功夫…”


    “千年血參洗煉的經脈,本就暢通,有了這靈丹,便是再遊曆四方,武道修煉也不會停滯不前了……”


    他嘴裏說著,心中卻也極為歡喜,不由得伸手輕輕撫了撫,隻覺得瓷瓶光滑的好似唐蘭的肌…呸…絕世美人的肌膚。


    張浪腦中緩緩泛出一縷迴憶,眼睛也稍稍有些失了神…


    楊會的一百三十歲的壽宴,是他前世吃過的第一場超大型的江湖宴,也是最為奢華霸氣的一場,亦是楊家往後幾十年內唯一大辦的一場。


    當時之間,那滿滿當當,層層散開的三千餘副十八人座圓桌席麵,在整個山嶺幽穀之間延綿而開,起碼覆蓋了方圓八百餘丈。


    ‘神槍王’楊會老兒端坐在離地高聳九丈三尺的正中雲台主桌正位,他身軀魁梧,氣勢逼人,高高在上,好似虎踞龍蟠,正要俯視八方。


    而梁國太子,二皇子,五皇子,還有禁中大將軍‘金戟血旗震中原’樓戰英,梁國太尉,太師都隻能在旁陪坐。


    九根三爪金龍環繞的紫金柱將雲台的周圍環繞,玉石鑲著紫金所鋪成的九十三級台階延綿而上。


    九三之數,諱四而避,位階之尊,當真無愧是九五至尊,大梁天子之下的第一人。


    而楊會的長子楊繼忠身材筆挺的站在樓梯前麵,代表楊會接收著江湖武林,官場朝中,四方各地的大小勢力代表一一獻禮祝壽,均是恭祝他武道長隆,貴體金安。


    僅僅是一個獻禮環節,就獻了將近三個時辰。


    大丈夫當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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