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講述著離開磁島的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頓覺口幹舌燥,索性用紫檀茶壺衝泡起了茶葉。


    佳隆跟在其後,小聲地問道:


    “大叔,誰會來搶這個魂石啊?何況眼下除了船上的人,並沒有別人知道我擁有魂石這個事情啊?”


    大叔低著頭倒出茶壺中的第一泡洗茶水,低聲說道:


    “任何對於力量抱有貪欲的人都有可能前來搶奪。”


    大叔抖了抖手中的茶壺,接著說道:


    “目前並沒有人知道你擁有魂石的事情,但這麽重大的事情不會一直被瞞下去。總有一天,這件事情會被對魂石抱有幻想的人發現,因為他們一直在千方百計地尋找五顆魂石的下落,他們也都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五顆魂石?我這顆是天空之石,另外的四顆是哪四顆啊,大叔?”


    大叔遲疑了一下,搖著頭說道:


    “這我不知道,還是去問魯波婆婆吧。”


    佳隆盯著大叔那不自然的表情,卻認為大叔是知道關於魂石的諸多事情的。為什麽大叔會變得遮遮掩掩的?這背後一定暗藏著什麽秘密!


    佳隆思考了片刻,用手拉了拉胸口的寶劍形狀掛墜,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道:


    “爭奪魂石的這些人裏包括通靈者麽?不受定魂信物控製的通靈者?”


    大叔抬起頭來,很是嚴肅地答道:


    “當然,魂器能夠大幅度匯集力量,對於一心想要複活的弗加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你還記得那張紙條吧?”


    佳隆腦中迴想著那一段阿拉伯文字,“新年鍾聲敲響之時,於至陰之地,將進行魂器的召喚祭典”,他衝著大叔說道:


    “李東遺落的那張紙條是麽?”


    大叔接著說道:


    “我將那張紙條遞給魯波婆婆看過了,她說這文字當中所指的魂器應當就是魂石!如若真的如此,那就說明通靈者們目前已經獲得了一顆魂石。文字中的這個祭典,應當就是用某種法力來開啟那魂石的儀式。通靈者們和你不同,他們的深度靈魂均被弗加占據。所以想占據魂石,需要眾多法力強大的通靈者一起施法才能將魂石降伏。同時,文中所說的至陰之地,魯波婆婆說金字塔是很有可能的,但這一切隻是我和魯波婆婆的猜測。”


    佳隆的腦中聯想著眾多通靈者匯集在金字塔旁,圍著一個散發著光芒的物體齊刷刷念咒施法的情景,他緩緩問道:


    “大叔,降伏是什麽意思?你剛剛提到了這個詞語。”


    大叔將茶壺中的茶水小心地依次倒入麵前的兩隻茶杯當中,答道:


    “那是一個人想要擁有魂石的先決條件,你如今能夠從那幻境中蘇醒過來,並擁有了那枚魂石戒指正說明你得到了魂石的認可。”


    佳隆將玉戒抬到眼前,問道:


    “認可?那就說明進入那夢境是魂石對我的挑戰?”


    大叔點點頭,說道:


    “其實更準確地形容,應當是曆練。地獄一般的曆練……”


    大叔越說聲音越小,看起來很是痛苦的樣子。


    佳隆看出了大叔情緒的變化,不禁困惑起來。他湊了過去,小心地問道:


    “大叔,你怎麽知道這幻境如同地獄一般?”


    大叔渾身一緊,連忙說道:


    “啊!那個,魯波婆婆不是通過施法進入到你的意念當中了麽!你還記得麽?是她告訴我的。”


    大叔看起來有些奇怪,佳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魯波婆婆進入了佳隆的幻境,對他進行了指導。也不知若沒有魯波婆婆的幫助,自己會不會從幻境中逃脫出來。


    佳隆想到這裏,問道:


    “大叔,如果我沒有從幻境中走出來怎麽辦?”


    大叔頓了頓,答道:


    “要麽就是在幻境中無限輪迴,要麽就是被聞訊趕來的掠奪魂石的人殺掉。孩子,這魂石一旦上身,隻有靈魂破散之時才能與肉體分離開來,因為魂石是與靈魂相結合的。所以,他們為了奪走魂石一定會計劃如何殺掉你的!”


    佳隆聽到這裏內心一驚,他連忙應道:


    “那咱們就不能進行迴擊麽?如若真的有人來爭奪魂石,我隻能眼睜睜地等死麽?”


    大叔搖搖頭說道:


    “從此之後,我們隻能生活的更為低調,最好低調得就像這看不見的空氣一般。”


    說罷,大叔用手在空中揮了揮。


    “空氣?我們一直躲著麽?”


    “這是沒有辦法的!能隱瞞一天就是一天!但如果有一天,你擁有魂石的事情走漏了風聲,我們也會保護你的。”


    佳隆難以認同大叔的話語,他皺著眉說道:


    “大叔,你不覺得那樣很不合理麽?擁有魂石之後的我,能量獲得了增強,但反而變成了需要你們來保護的人,為什麽?”


    大叔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他用力地放下茶杯答道:


    “我說過,作為咱們這樣擁有自我意識的通靈者是不能殺人的!否則,會失去控製!”


    佳隆一頭霧水,問道:


    “什麽意思?”


    大叔掏出胸前的金錢形狀掛墜,說:


    “咱們利用法力殺人之後,靈魂會失去控製!弗加和這定魂信物都難以控製住那暴走的狀態!整個人就會變得瘋狂起來……無休止地……盡情地殺戮……所以,眼下我們隻能躲避。那張紙條的意圖我們也分析得差不多了,就到此為止了!通靈者們如何行動和我們沒有關係!當初我為了探究紙條的意義來找魯波長老,是怕這紙條和咱們的生活有所關聯,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大叔說著說著,臉夾上的肌肉竟抽動起來,腦門也油光發亮的,看起來出了不少汗。


    原來這就是大叔一直強調不能夠殺人的原因,如今擁有魂石的佳隆如若失控,那將會變得極其可怕。上迴在xn攻擊黑幫後,大叔憤怒的樣子出現在了佳隆的腦海中。


    不過,佳隆打心底裏並不認同大叔的想法。同時對於大叔,佳隆的心裏一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莫名感,如同隔著一層朦朧的紙。佳隆心裏一直打著股,不知是否該將這層紙捅破。


    他在心中組織著語言。不一會,便對著大口喝茶的大叔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大叔,我認為這一切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通靈者們的行動並不是與我們無關!如果放任他們去發展,隻會讓他們越來越強大!如果真到那時候,我們可能都會落得個無處可逃的境遇!我認為,被動的隱藏自己,逃離現實是錯誤的!我們唯有參與到魂石的爭奪當中!”


    說到這裏,大叔猛地直起身來,他貼近佳隆的麵頰。佳隆甚至能從大叔那副圓眼鏡鏡片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投影。


    大叔瞪著眼睛,厲聲說道:


    “永遠不要有這種想法,我對你這種想法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危險!危險!”


    這是佳隆第一次看到大叔這種嚴肅得如同石雕般的表情,但佳隆仍想維護自己的想法,他咽了口口水說:


    “大叔,你不是也說,能隱瞞一天是一天麽!那就說明,你心中也是認為擁有魂石這種事情是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的,遲早會露出破綻的!所以,我們就應該趁著通靈者們施法時有所疏忽的空擋,奪取魂石!那樣我們就會更強,也就占據了主動權。”


    佳隆一股腦將想法說了出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大膽。


    大叔的眼神裏透著明顯的緊張,他有些無力地說:


    “不要再說了,孩子!外麵的世界你根本無法想象有多麽可怕!通靈者中很多擁有最強大法力的人定會出現在祭典的現場!他們不是你我能夠對抗的……”


    佳隆堅毅地望著大叔的眼睛,很是冷靜地說:


    “但是,大叔!那也是我們遲早要麵對的不是麽?不光是為了咱們的安全,更是為了阻止通靈者們繼續摧殘更多無辜的人!我至今迴想起通靈者吸收他人能量時,傳來的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唿喊聲,我都寒毛直立!”


    佳隆頓了一下,接著說:


    “像我的同學,李東。他其實也是受害者,他完全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曾經是那麽的陽光,隻是愛玩些電腦遊戲,愛給老師出難題的淘氣學生!如今卻……”


    佳隆越說越激動,李東那張布滿燒傷痕跡的臉迴蕩在他的腦海,他不禁心頭一痛。


    大叔有些木然地望著遠處,並沒有迴答佳隆的話語。


    雙方沉默許久,大叔喝盡了茶壺中的茶水,起身走向了房門。


    佳隆望著大叔的那略顯老態的背影,忽覺這肥胖的背影之下,定是蘊藏著某股神秘的能量。


    大叔為什麽從來不施展法力?為什麽在他們上山抓捕惡魔之前,猛地喝酒給自己灌多?難道他就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麽?今天和大叔長談之際,大叔總是在刻意地迴避著一些關於魂石的問題,經常有欲言又止的情形。這又是為什麽?還有,酒吧當中,那低語之中提及的卷毛是否和大叔有關聯,如果有關聯是不是說明那時的大叔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是在失控後盡情殺戮?


    同時,佳隆並沒有忘記魯波婆婆那段話“現在這魂石,都被你們這樣愚笨的人占有了”,魯波婆婆所說的可不是“你”,而是“你們”。除了佳隆,難道在場的其他人也有和魂石有關聯的?


    當大叔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佳隆鼓足勇氣喊了出來:


    “大叔,你一定也擁有魂石吧?所以這一切你都經曆過的,我沒說錯吧?”


    大叔前行的腳步停滯了一下,但他並沒有理會佳隆,隻是低頭走出房間,輕輕地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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