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機的轟鳴聲縈繞耳旁,佳隆無力地癱軟在副駕駛位置的座椅上。疲倦感如潮水般湧來,這股疲倦感是他即使通宵達旦的加班也不曾有過的,好像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失去了活力。此時他體內的血液好似停止了流動,唿吸逐漸變得沉悶起來。


    透過油膩的擋風玻璃,他依稀看到自己所坐的這輛小灰車離前方的終點線越來越近了,但露露沒有一丁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露露身旁的車窗已是支離破碎,汽車狂奔起來所帶動的空氣伴隨著鼓打般的聲響急速湧入車內。露露那散發著清香的秀發隨風舞動,讓她那白皙的麵龐若隱若現。


    此時,佳隆甚至可以聽到終點線上黑幫們ao洲口音極重的警告聲。


    “快停車,不然我們開槍了!”


    “快停下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露露單手撥動發梢,右腳狠狠地將油門踩到底,隻聽轟鳴之聲瞬間如同鼎沸。伴隨著劇烈的抖動,小灰車就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猛地衝向黑幫。


    此時,賽道旁的人群不再喧鬧,如同凝固住一般。


    “阿隆,坐穩啦!”


    露露扭過頭急促地喊道。


    “啊?”


    就當佳隆不明所以之時,露露滋啦一聲拉起手刹,強力地擺動方向盤,汽車吱吱呀呀地橫著飄逸向終點線的黑幫。


    裝滿美元的箱子旁,鼠臉男人見小灰車直挺挺地朝著自己急速猛衝,他慌了神,連滾帶爬地,扔下箱子就跑。


    露露再次推下手刹,反方向擺動方向盤,汽車在終點線上伴隨著滾滾濃煙打起了原地的旋轉。


    黑幫們被如此氣場震懾得連連後退。


    佳隆的頭不時地撞在車窗之上,眼前的視線如同攪碎的雞蛋清般混沌,無法分辨方向。


    突然,露露咣當一聲打開車門,她右手握緊方向盤,一個俯衝,身子探出車外,左手用力地撈起一個黑色的箱子。


    那黑箱子的蓋子被瞬間甩開,裏麵劈裏啪啦地飛出一張張綠油油的鈔票。


    露露大喝一聲,奮力將箱子拉入車內,迴身扔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佳隆虛弱地望著後排正在左右擺動的黑色皮箱,正是那個裝滿一百萬美元的箱子。


    露露關上車門,一個加速將黑幫們甩到身後。


    倒後鏡中紛飛的是隨風舞動的鈔票,路旁的觀眾一擁而上,瘋狂地拾撿起那漫天錢雨。


    就在這時,黑幫們衝開人群,紛紛掏出手槍瞄著小灰車,開始了瘋狂的射擊。


    露露急忙低下頭,隨即也一把將佳隆拉在座椅的底部。


    隻聽雨點一般的子彈伴隨著唿嘯聲叮叮當當地擊打在車身之上。不一會,小灰車變得千瘡百孔,擋風玻璃上布滿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


    佳隆此時甚至都能聞到穿梭而過的子彈那股刺鼻的火藥味。


    槍聲,人群的唿喊聲,黑幫的咒罵聲,紛紛擾擾,響徹雲霄。


    佳隆的體能到達了極限,他望著露露那白皙的小臉蛋,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


    “阿隆?好些了麽?”


    佳隆蜷縮在座椅上,抻了抻有些麻木的胳膊,體力確實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複。他點點頭,問道:


    “露露,把他們甩掉了吧?”


    露露開心地點著頭,擺動著方向盤的雙手好似跳舞般地一張一合。


    “阿隆,你今天的法力真的是太棒了!直接就將對方秒殺!哈哈!”


    說也奇怪,佳隆在這次使用法力過後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欣喜若狂,那一瞬間對於佳隆來說完全就是下意識所為。直到現在,他都後怕於自己施展不出法力的後果。也許,他和露露都會成為黑幫的槍下鬼。


    通過殘缺不堪的擋風玻璃,佳隆望著前方那寬敞的街道。


    南半球的月亮看起來好似比印象裏的要大上許多,仔細觀察似乎都能看清月亮上坑坑窪窪的小山。


    此時已至深夜,路上很是冷清。街道兩旁的路燈投射著柔和的光亮,海風穿過車窗,輕撫著車內二人的衣衫。


    小灰車好似就要到達極限,嘰嘰呀呀地不時發著怪響。


    佳隆心想,露露能夠大搖大擺地在街道上開著這麽一輛滿身彈孔的小車,可能也就是因為夜深人靜的緣故,不然定會引起行人的側目。


    “露露,我怎麽在施法之後突然變得那麽疲憊?”


    佳隆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問道。


    露露側著臉說道:


    “這是正常的。目前,你體內的能量是有限的。這需要不斷地訓練來提升。”


    露露搬動著檔位接著說道:


    “我第一次使用法力去推動一輛自行車時,都累得氣喘籲籲,哈哈。加油吧!阿隆。你的法力真是了不起!”


    佳隆微笑著望著露露滿懷著鼓勵的眼神,點了點頭。


    “咱們這是要去哪?準備返迴遊艇麽?”


    “你太虛弱了,阿隆!哈哈,你這個樣子要是讓大叔看到後果不堪設想啊!他肯定又得訓我啦!”


    露露臉上掛著機靈古怪的神情說道:


    “我帶你去吃點夜宵,等到你恢複得差不多啦,咱們再迴去。”


    “吃夜宵?這麽晚會有飯店開門麽?”


    露露莞爾一笑,說:


    “你聽過情人街麽?那裏滿是全天營業的酒吧!有很誘人的烤肉歐!哈哈,我使用法力後體力不支時,第一時間想幹的事情就是大吃特吃一頓!隻要有美食,再苦再累,我都義不容辭啊!”


    情人街?聽上去就是一個充滿著浪漫的聖地!佳隆此時心緒飛揚,心中念叨著:


    “趙寧啊趙寧,你怎麽就那麽傻!”


    小灰車不規律地抖動著,好像隨時都要散架的樣子,佳隆拍了拍車門問道:


    “這車還行麽?感覺就要散架子了!”


    “是啊!咱們馬上就到了!正好這車也就直接扔到情人街那裏了。這個車是不能開到海港的,這是趙寧反複警告過的事情。”


    “趙寧?”


    佳隆半眯著眼睛,不屑地問道:


    “他警告什麽了?”


    “就是迴家前決不能帶著尾巴迴來啊!咱們開著這輛車迴到船上,那些黑幫肯定會跟蹤過來的。”


    佳隆將頭扭到一邊,望著窗外恬靜的夜景小聲說道:


    “趙寧真是個細心的男朋友啊……”


    “啊?男朋友?”


    露露哈哈笑了起來,佳隆迴過頭疑惑地看著她臉上那俏皮的小酒窩。


    露露接著說道:


    “哈哈!看來你是誤會啦!寧哥對我一直是個大哥哥一樣,他心思確實縝密的很。在他身邊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大腦都不用思考。”


    “等等!哥哥?”


    佳隆緊忙打斷道,不知此時他哪來的精神頭,竟一個猛子直起身來。


    露露撥浪鼓一般地點著頭說道:


    “是啊,你沒覺得麽?”


    “哈哈哈!是啊!趙寧真的是個好哥哥!哈哈哈!”


    佳隆笑得有些癲狂,好像有些嚇到露露了,他緊忙收迴這放肆的笑容,轉移話題說道:


    “額……露露,我覺得和你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佳隆說罷也沒有認真聽露露是如何迴答的他,他的心早就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原來趙寧不是露露的男朋友!這麽一想起來,趙寧這個人真是不錯!哈哈哈!就是時不時擺著那一張冰冷的臭臉有些惹人嫌!哈哈哈!


    不一會,露露將小灰車停靠在一處很深的箱子裏,佳隆將裝滿美元的行李箱拉了出來。


    這箱子是真的沉重,但轉念一想裏麵裝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鈔票,這份沉重佳隆便也忍了。


    二人穿過巷子,來到了一處燈火輝煌的街道之上。


    街道兩側滿是閃爍著動感霓虹的酒吧,路麵上一對對情侶有的親密地手拉手壓著馬路,有的則直接當著眾人熱情激吻。


    佳隆拖著行李箱笨拙地跟在露露身後,羨慕地看著身旁陷入愛河的行人。


    露露見佳隆拖拉著行李箱很是吃力,便索性進入了街頭的第一家酒館。


    佳隆奮力將箱子抬上酒館門口的台階,跟著走了進去。


    酒館內的燈光很是昏暗,但氣氛卻極其濃烈。情侶們紛紛暢飲著手中的啤酒,充滿愛意地望著彼此。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充滿幸福的麥芽香氣。


    佳隆隨著露露坐在了角落的一處位子上,他望著坐在對麵的露露那昏暗燈光下愈發豔美的麵龐,心不知不覺地咚咚亂跳。


    “老板!”


    露露舉起右手,示意著服務員。


    服務員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白人老頭,端著一個方方正正的菜單笑臉相迎地走了過來,他說道:


    “小姐,你要和這位先生點些什麽?”


    露露耐心地翻看著菜單,說道:


    “來兩份150天牛排,然後……一份海藻烤鮑魚……恩……”


    露露抬起頭問道:


    “阿隆,你喝啤酒麽?”


    佳隆點了點頭,露露隨即說道:


    “那來兩大杯黑啤吧!阿隆你再看看需要點些什麽?”


    佳隆深知自己的選擇恐懼症,急忙搖著頭說道:


    “不了,已經夠啦!”


    “歐,那就先這些吧!拜托啦!叔叔!”


    露露合十雙手微笑地將菜單遞給在一旁用小本仔細記錄菜品的老頭。


    不一會,露露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通了電話,說道:


    “歐,我們吃過飯馬上迴去!大叔,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電話另一頭的大叔嗓門很大,佳隆似乎都能夠聽清他那厲聲的嗬斥。


    說來也是,酒吧內的鍾表顯示此時的時間都快到晚上12點了,佳隆和露露自從出門後也一直沒有個消息,大叔定是急得火上眉梢。


    露露微笑地掛斷了電話。


    正當佳隆打算詢問露露電話內容時,在他身後的座位,兩個男人的低語瞬間牽扯到了他的神經。佳隆不敢迴過頭去,如同木頭般定在那裏。


    其中一個男人聲音很是沙啞低沉,其中夾雜著飽受歲月洗禮的滄桑感,他用帶著阿拉伯口音的英語說道:


    “聽說卷毛近年來一直隱匿在b城,追殺他這麽多年,卻一直沒個結果!哎!”


    這男人說罷咕咚咕咚喝起了啤酒。


    之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聲音很低,口音聽上去像是ao洲人,而且給佳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佳隆豎起耳朵盡力地捕捉著每一個單詞,那個男人說道:


    “是啊,這麽多年了,卷毛長得什麽樣子我都不知道了!我隻記得,他年輕時盡情殺戮時,滿是鮮血的稚嫩麵龐。”


    喝酒的男人聽罷,咣當一下撂下酒杯,長歎道:


    “這麽多年了,就像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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