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吃飽了飯,喝足了水,借了飯店的衛生間洗了臉,換了衣服,梳了頭發才覺得整個人又鮮活了起來。


    她拿著換下來的衣服翻過來看著上麵被割開的口子忽然覺出後怕來,想著想著脊背上的冷汗都出來了,萬一她那些人失去了人性,萬一聶景辰失敗,那她會怎樣?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都不會害怕,等事情有了結果,迴想起當初的過程才會覺得我當初怎樣怎樣了。


    何薇默默的把舊衣服收到袋子裏麵,拎了出去。


    何宏超和司機小夥在外麵等著她,看見她出來了,說道,“收拾收拾就精神了,走吧。”


    何薇把手中的袋子遞給何宏超,“宏超哥,路上找個荒地把衣服給扔了吧。”


    “怎麽了?”何宏超接過袋子,吃驚的說道,“怎麽還嫌不吉利嗎?”


    何薇笑了,“哪有啊,是剛開始過山風的人把我給關到一個放武器的房間裏了,我在袖子裏藏了一把匕首,把衣服給割破了,我怕拿迴去我媽問我,倒不如在半路上扔了。”


    何宏超不由得審視何薇,從昨晚找到她到後來的審訊,她都沒有一絲害怕或者情緒上的不穩定,看著也不像嚇傻了的樣子。性格當真和小時候不一樣了,膽子真夠大的。


    何薇就當沒有看到何宏超的審視率先上了車。


    何宏超著拎袋子上了車,把袋子直接塞到座位下麵了,倚在座位上麵睡著了。


    一直到了家,何宏超都沒有醒,何薇沒有叫他,臨下車的時候囑咐他,“宏超哥,那兩件衣服你迴去的時候別忘了在路上扔了。”


    “知道了,迴家之後什麽都別說,”何宏超道,“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了。”


    何薇點點頭在衛生室門前下了車,看著他們把車開走了仍然站在衛生室門口沒有動。


    宏超哥要走了,聶景辰卻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她不由得皺眉,難道之後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嗎?


    何薇定定地站著,是不是以後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她心中充滿了苦澀,隨即又很無奈,若是沒有交集大概也就這樣吧。


    “何薇!”衛生室門口傳來母親驚喜的聲音。


    何薇迴頭,母親正端著洗臉盆要往外潑水,臉上帶了一隻白色的口罩,“在這傻站著幹嘛,不冷啊。”


    “宏超哥剛走,”何薇笑著走過去,“媽。”走的近了才發現,幾個星期不見,母親很明顯得瘦了,臉上多了幾道皺紋,似乎一下子蒼老了。


    “媽,您怎麽瘦了?”何薇心疼的問道。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進了屋,何薇一眼便看到屋門口的地方堆了一堆鹽水的和葡萄糖的瓶子。


    “怎麽這麽多瓶子?”何薇納悶的問道。


    何母使勁的咳嗽了幾聲才說道,“最近流感厲害,感冒發燒還咳嗽,有的發燒好了咳嗽好不了,隻能打針。”


    何薇放下背包,看看衛生室,“我爸呢?”


    “出診了。”


    裏屋中喊拔針的聲音。


    何母應了一聲要進去,何薇趕緊攔住她,“媽,我去。”


    何母害怕傳染給她感冒了,忙道,“你先迴家吧,我能忙的過來。”


    “沒事。”何薇從櫃台上抽了個口罩出來,戴上進了輸液室。她進去之後迅速的拔了針,看了一下屋裏麵,除了拔掉的這個還有兩個再打針的,大概都是下午來的,現在快傍晚了都快輸完了。


    何薇大娘嬸子的打了招唿,檢查了一下沒有狀況,拿著剛才輸完的瓶子出了輸液室。


    母親在外麵給人算賬,打發人走了,何薇問道,“媽,這一次的流感是先咳嗽的多還是先發燒的多?”


    “咳嗽有痰,然後就是發高燒,咳嗽的厲害,不打針根本就拿不下,也有能扛得,但是藥也不少吃。”何母說著自己也咳嗽起來。


    何薇聽著母親重重的咳嗽聲,心內便有數了。北方的冬天,天冷風寒,這個季節的感冒多半都是風寒入體,人體抵抗力下降抵擋不住病菌,才導致的感冒。


    她坐了父親的診桌前,翻開藥方,父親開的藥大同小異,大部分都是青黴素,有的加上一支退燒的針劑或者散熱的針劑。她翻著藥方不由得皺起眉頭,她不是覺得青黴素用的多,而是父親沒有用止咳化痰的藥,一個用的也沒有。


    這應該是父親開方的習慣,他覺得一切的根源在於炎症,痰或者咳嗽是一種表象,他可能是覺得隻要找到根源就可以了。看來父親還是被中西醫治病的論調給影響了,不管是標也好,本也罷都是要去治療的。痰多了會刺激唿吸道粘膜讓咳嗽更重,不祛痰肯定不行的。她站起來去放藥的架子上去看藥,止咳去痰的針劑的藥竟然沒有,隻有中成藥,而且也很單一。


    “媽,咱們家沒有氨溴索?”


    “氨溴索?這是什麽藥?”何母問道,“齊州的大醫院有?”


    何薇微愣了一下,想起來了,這種藥對祛痰有很好的作用,雖然80年代在德國就已經被研發出來了,但是在國內被廣泛應用的時間大約要到03年之後了,這個時候即便是齊州的大醫院也不會普及的,多數的種類應該算是進口藥品。


    “一種祛痰的藥,估計咱們這邊沒有。”有可能她誤會父親了,不是父親不加,而是無藥可用。


    何令然背著藥箱迴來,看見坐在凳子上的何薇,驚喜道,“閨女迴來了,什麽時候到的家?”


    “爸,”何薇趕緊過去,幫著父親把藥箱從肩膀上摘下來,“剛迴來沒多長時間。”


    何令然站在臉盆前洗了手,“跟著宏超的車迴來的?”


    “您怎麽知道啊?”何薇驚訝的說道。


    “看見他家的胡同口,停了一輛軍車。”


    何薇笑道,“您觀察的還挺仔細,前兩天宏超哥給我打電話說今天要迴來,所以我就在學校等了一天,跟著他的車迴來了。”


    何令然看看她身上的羽絨服皺皺眉說道,“怎麽又買了一件黑色的衣服,不好看。”


    何薇笑了,“要那麽好看幹嘛,暖和就行唄!”


    “多少錢買的?”母親問道。


    何薇的腦海中閃過聶景辰的麵容,她早就想好了,“有點貴,花了一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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