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不緊不慢地走著。自從放了假,我就恨死騎那輛破車了,我把它“下放”給老媽了。從麥當勞到他家好像很遠,走了好半天還沒到,也許我有些著急吧,不知不覺我又想到了許多關於他的事情,一幕幕地展現在我眼前,我感覺他好像很高大的樣子,我忽然想不起來他的長像了。不會吧,我們從小就認識了,怎麽變得這樣模糊了?

    “太想愛你是我壓抑不了的念頭,想要全麵占領你的喜怒哀愁,你已征服了我,卻還不屬於我,叫我如何不去猜測你在想什麽……”走到啟文家的樓下,忽然聽到張信哲的歌聲,但是一個小小的轉調暴露了真實情況:這是阿哲的歌,卻是啟文唱的,我確信。啟文一直喜歡唱阿哲的歌,而且他的嗓音稍加修飾後就很像阿哲的,我還記得今年的新年他唱過一首《直覺》,從那時起我喜歡上了直覺,做很多事都憑感覺,但我還是最鍾情於現在聽到的這首《太想愛你》。

    我突然有些生氣,哼,他自己不去學校,反而在家裏唱歌,真過分!我轉身想走,可一想到他的前景,我又迴來了。

    上樓,敲門,等了好久才聽見一聲:“誰?”我不想迴答,繼續敲門,門開了,我看見了一如既往的他,隻不過他的頭發亂極了。我裝作沒聽見歌聲一樣,問他:

    “剛起床嗎?夠早的啊!”

    “我就知道是你,進來吧。”

    我走進客廳,看見了滿地的磁帶、cd,我覺得很心疼這些音像製品,於是蹲下去邊撿邊問他:

    “你這是幹什麽呢?挺好的東西弄了一地,有氣沒處撒啊?”

    “沒有,這幾天閑著沒事,練練嗓子,我想自己唱歌。”

    “你?你行嗎?別開玩笑了,你還得上學呢!”

    “哼,”他也蹲下,又突然站起來,“你怎麽跟我媽似的!我跟她說的時候,她是這麽說的;我跟你說,你又這麽說,幹什麽呀!對,我知道我什麽都不行,我沒本事,還總自以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無是處!你走吧,我不要什麽錄取通知。”

    聽著他激動的話,我已經站起來。聽到這最後一句,我已經暈了,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我拿出他的錄取通知,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本想再說些什麽,但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於是我拉門出去了。

    走出樓門,我覺得天色變了,變灰、變黃、變白、變黑了,那又何必呢?!我歎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窗子,然後我走了。

    “小琪,等等我,別走!”忽然,我聽到了啟文的唿喚,一下子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委屈。然而我沒有停下,繼續走著。當然,我知道他會追過來。百米校冠軍的他曾跑著追上騎車的我,何況現在我走著呢。於是,一隻手拉住了我的胳膊,他說:

    “小琪,對不起,我剛才說話太過了,你別生氣。”

    我看著他不說話,眼淚還在流。他接著說:

    “我有話對你說,跟我迴去吧,聽我說完了你再走,好不好?”

    我仍舊不說話,他把我拉迴家,給我倒了一杯美年達。他開始述說他的想法,他說的情深意切,可我隻覺得苦澀。他說:

    “我知道我很沒用,這次考試讓我明白了許多,但已經太晚了。可是就算這樣,我也覺得有一件事我沒有做錯,那就是我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我一怔,喝了一口美年達,苦的。“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你給我的感覺一直很好,你肯為別人吃苦,你是個好女孩。我的家庭有些特別,所以我也感覺不同;雖然我家有很多錢,但我不想靠父母,我想自力更生,所以我欣賞你。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沒有太好的機會去實現我的諾言了,我想我也就沒資格對你有什麽想法了。我現在說這些隻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感覺,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說什麽。”他說完了。

    我努力掩飾自己的局促,我覺得我渾身發燙,手腳卻冰涼。我想張嘴說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沉默。接下來的五分鍾裏,我被一雙手臂攬在懷中,我覺得我很被動、很無助,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身體的重量放在這個“陌生人”的胸口。最終我推開他,多路而逃,我不想再享受多一分鍾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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