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大汗淋淋,沒想到楊三娘竟然告訴他如此一個驚駭的消息。他虎目圓睜,急切道:“你所言不虛?要知道你若是捏造證據陷害大臣可是死罪!”


    “賤妾不敢欺瞞魏國公,這便是胡惟庸和吉安侯勾結的證據。”楊三娘背轉身從懷裏取出書信。


    那信還帶著楊三娘的體溫,徐達也顧不得避嫌,一把接過信匆匆打開,邊看嘴裏邊吼道:“奸惡之輩!奸惡之輩!”


    “怎麽辦?怎麽辦?”謝翠娥頭昏目眩地靠在徐妙雲身上,她的父親就是因為背叛造反最後落得身首異處,她現在一聽見造反兩字就渾身發抖。


    “如今我必須盡快稟告皇上,揭發這賊子的野心。”徐達準備馬上進宮見朱元璋。


    謝翠娥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那胡惟庸還在客廳……”


    “啊!”楊三娘嚇得尖叫,“魏國公,求求您,不要把我交給他,求求您。”


    “放心,這等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是這件事的重要證人,老夫不會把你交給他。”徐達肅然說完又叮囑妻女,“老夫去穩住他,你們迴主院後切記關好門窗,不管外麵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爹爹,你多保重!”徐妙雲從容冷靜地應道,此時兩個女人驚慌失措,她不能再讓父親擔心。


    “照顧好你娘。”徐達丟下一句話,匆匆來到前廳,歉意道:“讓胡丞相久等了,老夫剛才問過小女,小女的確曾在路上撞傷一個婦人欲帶她迴府治療,可是那婦人因有急事在半路就下車了,小女後來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胡惟庸冷笑,挑明道:“嗬嗬,令愛怕是沒跟你說實話,有人親眼看到她直接把人帶進府。”


    徐達裝傻充愣,“是嗎?那老夫可得再好好問問小女。胡丞相不如先請迴去,若是那婦人真在府中,老夫一定盡快讓人把她送迴貴府。”


    胡惟庸陰測測地問道:“這麽說,魏國公是不願交人了?”


    徐達敷衍道:“小女從宮中迴來疲倦不堪,已經歇下了,老夫實在不方便再去她的閨房,這樣吧,最遲明天早上,老夫會把這件事問清楚,給胡丞相一個交代。”


    “徐達,你真要為一個賤人跟本相鬧翻?本相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惹禍上身。”胡惟庸立刻變了臉,直唿其名。那封書信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豈能讓徐達截下。等到明天早上,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徐達也板著臉哼道:“老夫不明白胡丞相說的什麽意思。老夫已經說過,若是此婦人在府中,老夫一定會把她交還給你,若是府中沒有此婦人,難道你要老夫去變一個活人出來?”


    胡惟庸惡狠狠地威脅道:“徐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徐達直接下逐客令,“胡丞相好走不送。”


    “徐達,你一定會後悔的!”胡惟庸甩袖離去。


    徐達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這人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胡惟庸的離去並沒有讓徐達放鬆,此事迫在眉睫,他必須馬上稟告給朱元璋。他換上官服剛要出門,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稟告,“國公,不好了,不好了,外麵有士兵把府邸包圍了。”


    管家怒大於驚,他的主人就是手握重兵的將軍,想不到竟有軍隊包圍國公府。


    原來胡惟庸來魏國公府前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調動了與之勾結的京城衛指揮使唐勝宗,若是徐達老實交出楊三娘便罷,若是徐達不肯交人他隻有動用武力,哪怕是跟徐達翻臉強行進府搜查,也不能叫楊三娘和那封造反信落到徐達手中。因此他一出府就叫唐勝宗派士兵包圍了魏國公府。他甚至還偽造了一份徐達與官員勾結的書信,準備拿下徐達後,反誣陷徐達意圖不軌。


    唐勝宗曾被封為延安侯,但他因擅馳驛騎,被削去爵位,降職為指揮。從鼎盛時期跌落到普通官員,他的感受頗為深刻,心裏憤懣朱元璋的不公,所以胡惟庸找他商量造反的事,兩人一拍即合。


    他不是不畏懼徐達,但是性命和前途更重要,當他知道徐達手中可能掌握他們造反的書信時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哪怕胡惟庸叫他去攻打皇宮,他都敢立刻上陣。因為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放手一搏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毫無反抗的人就真的隻能等死了。


    “這賊人怕是狗急跳牆了。”徐達大怒,立刻率領十幾個親兵欲衝出府去。


    奈何將領迴到京城都要受到節製,除了少量類似家將的心腹親兵可以跟將領進城,其餘部隊都隻能留在城外大營,所以徐達的親兵雖然個個驍勇善戰,卻不敵對方幾百號人的圍攻,被逼得節節敗退,隻能退迴府裏。


    外麵鼎沸的喊聲嚇壞了府中人,謝翠娥坐不住,派丫鬟來打聽情況。


    徐達把幾個兒女都送到主院,告訴他們外麵發生的事情,如今魏國公府危在旦夕,他需得讓家人都有防備。


    謝翠娥淚如雨下,用力扇了徐妙雲一耳光,“都是你給家裏惹來禍事,早知道我就該拘著你。”


    徐增壽與徐妙雲的關係很好,立刻勸說她,“娘,大姐也不知道這件事會這樣,您別生她的氣了。兒子猜想這麽大的動靜,皇上很快就會獲知,會馬上派兵來。”


    徐達也安慰道:“夫人別擔心,胡惟庸私自調兵遣將,皇上不會坐視不理,我們隻要堅持住,一定能等到援軍。”


    他嘴上說著寬慰的話,心裏卻憂心忡忡,胡惟庸公然在京城調動兵馬,可見其勢力已經一手遮天。聽說那中丞塗節與他狼狽為奸,若是此人扣住兵馬司的急報蒙蔽聖聽,恐怕朱元璋要天亮上朝才能知道此事,而他和家人能不能堅持到天亮卻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胡惟庸心裏也很著急,必須在天亮之前拿下徐達奪迴書信才能掩蓋他的罪行,他叫唐勝宗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強行攻入魏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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