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英一臉疑惑,朱元璋既然因為流言的事不喜道衍,這會怎麽突然改變|態度,看朱元璋笑得非常開心自然,她覺得不會是因為自己病情複發的緣故。


    朱元璋收迴視線就看到馬秀英奇怪地盯著他,他尷尬地斂去笑容,說道:“你總算好些了。”


    “謝皇上關心。”馬秀英客套地迴禮便不再說話,她一點應付朱元璋的心情都沒有。這個男人心中隻有自己,根本不會真正關心別人,總是把自己的決定強加在別人身上,還口口聲聲是為別人好,這樣的好她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朱元璋沒話找話,“太子下午給朕說太子良媞也有身孕了,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要添一個孫兒了。”


    “早晨太子已經給妾身說過這件事。”馬秀英一點興奮之情都沒有。


    朱元璋又說道:“樉兒、棢兒也到該成親的年紀了,皇後覺得哪家閨女合適?”


    “妾身久不和官員夫人來往,不清楚誰家閨女合適,一切單憑皇上做主,隻要對方賢淑妾身都喜歡。”即使是親生兒子的婚事,馬秀英也沒有多少興趣,不是她不關心朱樉、朱棢,而是朱元璋連太子的婚事都要權衡利弊摻雜政治因素,兩個皇子的婚事他會不好加利用?馬秀英知道自己說了也白說,便懶得過問。


    三番五次的示好都被馬秀英冷冷敷衍,朱元璋臉上掛不住,留下一句“好好養病”就拂袖離去。


    遜影擔憂道:“主子,皇上是不是生氣了?”


    “我跟他好好說話他就不生氣了?”馬秀英睇了遜影一眼。如今的朱元璋喜怒無常,她跟朱元璋好言好語說過、苦口婆心勸過、甚至痛哭流涕求過,結果朱元璋還是想怎樣就怎樣,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屈意奉承白費功夫。


    遜影被問住,馬秀英曾經那樣勸說朱元璋,朱元璋還是對她的朋友一個個下手,估計馬秀英這迴是真的心冷了。可是兩口子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啊,畢竟朱元璋是皇上,萬一他不高興了又想辦法對付道衍大師……


    她正在胡思亂想,馬秀英突然問道:“道衍這次迴宮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我感覺皇上對他的態度變了?”


    “啊?”遜影豁然一驚,慌亂地說道:“可能是因為隻有道衍大師才能醫治好您,您不知道,當時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皇上半夜急召道衍大師入宮……”她絮絮叨叨地說起馬秀英昏迷以後發生的事情,就是不敢提道衍受刑一事。


    馬秀英神色凝重,“我懷疑道衍對我有所隱瞞。”


    “隱瞞什、什麽?”遜影結結巴巴,難道馬秀英知曉他們隱瞞的真相了?


    “我覺得我的病情不是他說的那麽簡單,既然太醫都束手無策,為何就他能治好?說不定他隻是講些寬心的話安慰我。”馬秀英越來越覺得她這次生病的事情不簡單,以往她咳嗽喝幾副藥就好了,這次病了大半年還不見好轉,甚至動不動就咳血。這麽多太醫和大夫不應該把她的病越治越糟糕,除非她的病藥石罔效,眾人已經無法真正治好她了。


    “主子,您別胡思亂想,道衍大師是出家人,從來不說假話,他怎麽會騙您呢。”聽聞馬秀英不知道道衍受刑的事,遜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受馬秀英的影響,也開始懷疑馬秀英的病情不簡單。她決定私下再好好問問道衍。


    第二日道衍去坤寧宮的路上被李碽兒攔住,李碽兒冷冷問道:“你如今的遭遇都是拜皇後所賜,你還要為她治病?”


    “貧僧不明白碽妃娘娘在說什麽。”道衍避開她要走。


    李碽兒直接伸手攔住他,痛心疾首地斥道:“你都成一個廢人了,你這樣對得起姚夫人和姚老爺嗎?”


    道衍被閹割的事除了馬秀英,幾乎人人都知道,這是朱元璋要遏製流言的手段,也是趙成要羞辱道衍的宣傳。李碽兒聽見這個消息十分震驚,她沒想到不僅沒有拆散兩人,道衍還為馬秀英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她又妒又怒,忍不住一大早就攔在路上。反正道衍現在形同太監,她來找他,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貧僧早就出家,早就斷絕紅塵。今生欠的恩情,來世必然會報。”道衍皺起眉頭,就算他欠了今生父母的恩情,那也是他的私事,李碽兒有什麽立場來指責他。


    “好一個斷絕紅塵!”李碽兒疾言厲色,“你為了她拋棄父母,又為了她變成廢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斷絕紅塵?”


    “那是貧僧的事,碽妃娘娘不必操心。”道衍冷冷清清地說完就往後退,既然李碽兒不讓他過去,他就換一條路。


    “你站住!”李碽兒拉住道衍的衣袖。


    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道衍又聞到太子身上的那股味道,難道後宮的女人現在都喜歡用這種香粉。道衍不想跟李碽兒過多糾纏,也不在乎她說的話,用力扯迴袖子疾步離去。


    李碽兒死死盯著道衍的背影,滿臉不甘。為什麽所有的男人眼裏都隻有馬秀英,看不到她的存在,朱元璋如此,道衍也如此。朱元璋給予馬秀英最尊貴的地位,道衍給予馬秀英最深厚的感情,她卻一樣都得不到,明明她和馬秀英同時認識他們啊!明明她付出的也不比馬秀英少啊!


    前天半夜宮門的突然開啟驚動了所有人,許多人都在猜測馬秀英的病情有多嚴重,竟讓朱元璋派人外出求醫。嬪妃們則羨慕不已,能讓朱元璋破例開宮門,估計也隻有馬秀英有這殊榮了。


    後宮的女人,沒有幾個真正關心別人的死活,隻想著別人離去自己會獲得什麽利益。像成穆貴妃去世,大家就都巴望著接替成穆貴妃的地位,如今皇後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誰又會是下一個幸運兒呢?


    李碽兒也有其他女人的想法,尤其是馬秀英病重讓她的念頭愈發熾烈。但她一向掩飾得很好,因為她知道她前麵還有郭寧蓮等人。可恨馬秀英居然把李桂花提拔起來也不肯提拔她,她又憑什麽讓馬秀英心安理得地享受道衍的付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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