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推門進來的侍講學士聽到李軒的話,再看見李軒依舊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奏折,周仁樹心中已經是隱約猜到了什麽,但是身為一個前明舉人出身,並且還是一個一年前才加入大唐王朝這個體係,在短短一年內就超越了眾多官員,逐漸從地方官員再到中央官員,然後被李軒親自提拔進入翰林院擔任侍講學士,足以證明他的政治敏感性和他的才能一樣高。


    什麽時候該說話,該說什麽話,這已經是翰林院裏的年輕官員們所必備的技能。


    所以他沒有多問哪怕一句話,而是道:“臣遵旨!”


    然後就是倒退出了李軒的辦公室,並且輕輕地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這剛出去後,外頭的幾個翰林院官員則是抬頭看了看。


    此時,周仁樹也是開口了:“陛下要召開內閣會議,去把各部尚書大人都請來吧!”


    當即,就有一個年輕,資曆淺的侍講小跑著出去了,當然了,他自然是不會親自去叫人,而是會讓外頭的那些普通科員們去叫人。


    周仁樹剛坐下,旁邊的另外一個侍讀也是走了上前來:“怎麽了?這無緣無故的,怎麽會召開臨時內閣會議啊!”


    周仁樹瞄了他一眼,然後板著臉道:“不該問的別問!”


    這些年輕人,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既然知道無緣無故召開內閣會議不正常,那麽就應該猜得出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個搞不好就是軍國大事,又或者是涉及到各部尚書們的大事,而這種大事豈是他們這些翰林們能夠參與的?


    這倒不是說他們這些翰林院們的權力不夠大,實際上,翰林院裏的翰林們,雖然位卑,但是卻權重,尤其是他們這些翰林院秘書科的翰林們,更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李軒但凡是從後宮出來後,身邊總會有著來自於秘書科的翰林院跟隨在身邊。


    由此也是造成了他們的特殊地位!


    周仁樹走在外頭了,即便是那些侍郎級別的大人們,見到了他這個級別隻有從四品的侍講學士,還不是稱兄道弟。


    但是既然身為天子近臣,那麽就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及處事的辦法,而胡亂打聽軍國大事,揣摩上意,這絕對是犯忌諱的事。


    周仁樹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同樣也是這樣要求下屬的,實際上,他的頂頭上司,秘書科的科長,副科長,兩位侍讀學士大人也是這樣要求他。


    在翰林院,尤其是在秘書科辦事,最重要的不是能力強不強,最重要的是耳朵要聾,嘴巴要啞,不該聽的別聽,不該說的別說,不然的話,別說升官發財了,丟掉小命都是分分鍾的事。


    比如說天子最近喜歡看舞蹈,據聞還還親自組織了一群宮女組成舞蹈隊,還給這支有九個人的舞蹈隊賜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大腿時代’,並且讓他周仁樹在外頭網絡樂師為這種舞蹈配樂。


    這種事他周仁樹會對外頭說?打死也不能說啊!


    雖然他不知道啥叫大唐版的大腿時代,但是光聽這大腿兩個字就知道不是正經舞蹈,這要是傳出去,這千古聖君怕是要變成千古yin君了。


    所以身為天子近臣,更是給李軒輪排值班的四名秘書科侍講學士之一,周仁樹可是深知閉緊嘴巴的重要性。


    政治覺悟頗高的周仁樹訓斥了下屬後,就是開始安排後續的會議來,這內閣會議哪怕是臨時召開的,但是必要的準備還是不能少的。


    本來這種事是輪不到他這個秘書科的翰林院侍講學士來的,會有上頭的兩個侍讀學士,也就是秘書科的科長以及副科長來處理的,但是這兩個位高權重的科長年前就開始被李軒派了出去,以天使的身份視察前線各部隊,代表天子慰問各前線部隊,為將士們帶去天子賜予的春節問候。


    所以秘書科的日常事務,也就是讓他們這些輪換值班的侍講學士們擔任了。


    大唐王朝的中央機構有一些是圍繞著皇宮設立的,有些則是距離皇宮稍微遠一些,但是這年頭的肇慶城一共也就這麽大一點,這通報情況的人手都是直接騎馬的,所以很快就能夠把陛下召見的消息通報給那些大人們。


    得知天子召見,這些大臣們自然是不敢有絲毫的拖延,一個個就是從各自的辦公機構裏出來,然後坐上轎子前往皇宮。


    不過即便是塊,但是等到這些大臣們匆匆忙忙的全部來到會議室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然而這些被招來的大臣們卻是一個個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幾個人問柳八苟,但是柳八苟同樣也是一臉的迷惑。


    一片迷惑之中的眾臣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是等待著陛下的到來,而他們沒有等待多久,就是聽見外頭傳來一聲:“陛下駕到!”


    緊接著,就是聽見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剛傳到眾人耳中,就已經是可以看到千古聖君,有史以來最偉大,最牛逼的皇帝李軒走進了會議室。


    進入會議室後,李軒在一片恭迎聲之中直接落座,然後才是微微壓手,然後道:“平身!”


    落座後,李軒對身邊的周仁樹微微點了點頭,周仁樹當即把手中的一份奏折,也就是之前李軒所看的那份奏折上前遞給了柳八苟,同時李軒道:“這是廣州送上來的折子,眾位愛卿都看一看吧!”


    聽到是廣州送來的折子,而且看李軒道臉色,眾人都是猜測了出來,莫非是廣州那邊出了什麽大事不成?


    而王文華聽到廣州二字,卻是聯想到,莫非是和自己審閱的那份廣州府送上來,和佛郎機人有關的折子?


    很快,他就是可以確定,的確是之前自己審閱過的那份廣州折子,因為上頭都還有著自己的親筆審閱意見呢。


    不過也不對啊,這事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不外乎就是那些佛郎機人因為從萬裏之外來到華夏,需要一塊地方落腳以作貿易,生活,居住所用罷了,而且要的也隻是濠鏡那一片的不毛之地,並且每年還會給予一筆租金。


    廣州那邊覺得最近國朝大開海貿,應當善待這些遠道而來貿易的商人,而且以那一片不毛之地可以換取租金,感覺也挺劃算的,所以已經是準許了他們上岸,並在濠鏡存放貨物以及生活居住,當然了,雖然事已經做下了,但是廣州那邊還是上了折子報備。


    王文華作為當時的值班大學士,自然是審閱了這一份折子,他覺得廣州知府的處理方式也可以,所以也就給出了讚同的意見。


    這種小事對於大唐王朝的眾多軍國大事而言,其實並不算什麽,王文華當初審閱過後就是忘記了,但是卻是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會在宣平三年的第一個工作日裏就為此事緊急召開內閣會議!


    等待眾人傳閱了後,李軒卻是沒有和往常那樣,來上一句眾位愛卿有什麽想法和意見,而是直接開口道:“都看過了吧?”


    “既然都看完了,那麽眾位愛卿們都聽著!”


    此時李軒的臉色慎重了起來,然後道:“華夏雖大,但是卻沒有一寸國土是多餘的!”


    簡單的一句話,就是奠定了關於葡萄牙人租用濠鏡(澳門)作為存放貨物、生活居住所用此事的態度,而且這個態度和以往李軒對某件事發表意見會比較婉轉不太一樣,而是以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說出了自己的態度。


    聽到李軒這話,王文華那裏還不知道,自己這恐怕是在這事的處理方式上捅了的大簍子了,當即就是連忙出列然後跪下:“臣死罪!”


    作為當時的值班大學士,廣州府的這份折子是他審閱的,而且還給出了讚同意見。


    李軒看了王文華一眼,然後道:“佛郎機人如果要來我大唐貿易,盡可去廉州港、廣州港,那裏有完善的碼頭、港口、倉庫甚至讓他們生活居住所用的商館,這些佛郎機人不去廉州,不去廣州,非要去濠鏡這個不毛之地,難道王愛卿就沒有想過為什麽?”


    不等王文華迴答,李軒就道:“這是因為佛郎機人想要借用這個名義,實際霸占我大唐國土!”


    然後李軒對眾人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朕今天之所以叫眾位愛卿過來,是希望眾位愛卿們記住這句話,以後和這些蠻夷打交道的時候,多留一個心眼,別一個大意,就讓自己成為華夏民族的千古罪人!”


    聽到李軒連千古罪人都是喊出來了,更是把王文華嚇了個半死,當即就是道:“臣一時不察,讓這些蠻夷的陰謀差一點得逞,實乃罪該萬死,萬幸陛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蠻夷的陰謀詭計!”


    李軒再一次把視線投向王文華,然後語氣平淡緩緩而道:“王愛卿最近幾年身體不太好,事務又繁重,一時不察也是可以理解的,起來了吧,地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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