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處離開卻沒有迴禦書房或是帝寢殿任何一個地方,皇上此刻正著急的滿皇宮找著什麽。


    根本就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沉靜,他的心裏早就著急了,亂了。


    當然,比起急切,他更應該憤怒,可見不到那個人,他還顧不上生氣。


    今日的一切他都安排的天衣無縫,可最後……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竟讓他榻上的女人換了人!然,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不知!


    細細的思索,皇上的思緒迴到了過去。


    自從發現了安然的冒充,他滿腔怒火,同時也開始謀劃這一局。


    他舉辦了筵席,聚集了眾人,故意讓宴會亂糟糟沒有章法,為的就是好亂眾生事。而安子軒的主動坦白讓他心悅,他吩咐他將安寧帶來宴會,為的是能生米煮成熟飯,讓她直接成了他的女人。


    自然並不是他準備了那等下作的東西,他想要的女人,又豈會用那種東西得到?!


    當然,荀雪舞也不可能是完全無辜,若不然,為何不是別人卷入其中,卻偏偏是她?


    隻是,現下他還不想追究這裏麵的陰謀算計,他隻想趕緊找到那個小女人,不看到她安好,他總是生怕有誰對她動了歹毒心思,害了她……


    *****


    這一處格格不入,荒涼破敗一點不像是宮裏的地方。


    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安寧抱著膝蓋靠在牆角裏,微微空洞的目光一直望著前方,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麽。


    這裏很髒,落塵積在地上厚厚的像雪,牆角處的蜘蛛網結了好幾層,可她就這樣滿不在乎的坐在這裏了,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


    思緒一直淩亂的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在想些什麽,隻是很多東西不停的在她的腦子裏轉啊轉啊,無休止。


    ……


    那一天突然到來的疼痛,她就要墮入的黑暗……


    那時候的感覺是那麽冷,就好像是整個人要被凍入萬年冰層裏一樣……


    可是再睜開眼睛——


    那人是姐姐嗎?


    是她朝思暮想都想要見到的姐姐嗎?


    果然,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度。


    隻可是,她還沒能開心,卻看到了不熟悉的眼眸……


    再之後,姐姐不見了,她被獨自一人留下,守著日落日出等待著……


    她想,姐姐或許有一天,會迴來的……


    她確實等到了,隻是,等來的人不是姐姐……不,也是姐姐,卻不是她想要的姐姐。


    安紫嫣將她帶走了,迴到了安國公府。


    在那裏,並沒有記憶裏的欺辱,她竟然對她笑了,還給了她衣裳和食物……


    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是她沒有問,並不想問。


    再之後,便是今日。


    她又一次入宮,心情是雀躍的,因為在這裏她可以見到他,那個所有人都跪拜的人。


    隻是,她不跪他,因為他從不打她……


    然而,就在進宮門時,安紫嫣卻問她:“想見你姐姐嗎?”


    她愣在了宮門外。


    說實話,那一刻,她的心裏並不是喜悅,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


    原來,姐姐在這裏嗎?


    她丟下她,就是來了這裏嗎?


    也好,她曾經丟下姐姐來過這裏,這一迴,換姐姐丟下她……


    眼淚不知不覺的就落了下來,安寧搖頭了。


    她不想!


    或許,她心裏早已清楚安然為什麽會在這裏,隻是她不願想,也不願相信!


    可偏偏,安紫嫣並不打算放過她,雖然當時並沒有說什麽。


    確確實實將安寧送進了皇上安排好的屋子,隻是,在所有人離開後,安紫嫣來了,她帶走了安寧。


    不再苛待並不意味著原諒,她的母親鬱鬱寡歡,她也一樣愛而不能得,憑什麽她們姐妹就可以美滿?!


    所以,她要讓她們所有人都像她一樣,掙紮在痛苦的深淵裏!


    多好啊!姐姐搶了妹妹的位置倒貼皇上,可偏偏皇上不要她,要的卻是要不到的安寧……


    她就是要他們所有人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她帶著安寧去了落寧堂,見了安然!


    那是一場歇斯底裏的質問與抱歉,安然就像瘋子一樣抓著安寧的衣襟嘶吼著,問她:“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不是我!”


    可安寧給不出答案,隻是沉默,淚水潸然落下……


    然,下一個刹那,她又慌張的拉展了安寧的衣襟,滿麵愧疚的道歉:“對不起寧兒,是姐姐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愛他,我太愛他了,你就成全姐姐好不好,姐姐求你了……”


    她哭的淚水滿麵,一點一點想要撫平被她抓皺的衣裳,就好像隻要撫平了衣裳,就可以撫平安寧的心……


    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安寧隻記得姐姐赤紅的雙眸,痛苦的眼神,滿臉的淚水……


    她們小時候吃了多少苦啊,姐姐何曾這樣哭過啊……


    不知不覺間安紫嫣已經不在身邊,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這裏……


    此處正好清淨,所以她就坐在這裏不打算走了,她隻想自己待一會兒,不見任何人。


    ……


    ……


    *****


    被侍衛帶著住進了留宿堂,荀雪舞看一看丫鬟,將手上的白玉鐲子摘下來給了她。


    “麻煩姑姑可否替舞兒傳個信,舞兒想見安家小姐一麵。”


    是剛入宮不久的小丫鬟,哪裏當得起荀雪舞一句“姑姑”,那名喚鴛鴦的丫鬟當下就慌了。


    “小姐折煞奴婢了,喚奴婢鴛鴦就好了。”說著,她順勢將那玉鐲子推了迴去。


    還真是沒想到一個小丫鬟竟能如此,荀雪舞怔了怔,卻笑了。


    人性本貪,鴛鴦不貪,自然有人貪。


    收迴了玉鐲,荀雪舞吩咐一句:“我有些餓了,可否麻煩鴛鴦姑娘去看看,是否有吃食?”


    “是。”恭順的領了命令,鴛鴦往禦膳房那裏去了。


    此時這時辰雖不是飯點,可今日筵席剛散,想必禦膳房還有留下來的膳食。


    看著鴛鴦走遠,荀雪舞打量一下留下來的丫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迴小姐的話,奴婢名叫芙蕖。”


    “芙蕖…”低低的念著這個名字,她勾了勾唇角,“好名字。”


    將手裏的玉鐲遞了過去,荀雪舞問道:“不知道芙蕖姑娘可願意替我跑腿一趟?”


    “奴婢該做的。”


    說話的同時已經接過了白玉鐲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芙蕖態度恭順的領命,轉身便要離去。


    看著那背影,荀雪舞眼底一抹諷刺劃過,卻是提醒了一句:“芙蕖姑娘還是好生收著才好,莫讓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背影微微的僵了僵,芙蕖沒有迴頭,道了一句“謝謝”,大步走了。


    直到人已經看不見才終於收迴了目光,荀雪舞心裏有些不屑。


    芙蕖?


    好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字啊!


    *****


    “你找我何事?”


    站在荀雪舞的屋子裏都沒有打算坐一下,安紫嫣實在不知道她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


    隻是,相比於安紫嫣打算速戰速決的急躁,荀雪舞可謂是優哉遊哉,閑適得很!


    “既然來了,不嚐嚐這茶?”


    一瞬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腦子有病才會因為一個宮女捎來的一句話就冒險來這裏,安紫嫣轉身欲走,卻聽到荀雪舞的第二句話:“出了這個門,你可就再沒機會和我做這筆交易了!”


    頓住了腳步,安紫嫣覺得自己隻想笑!


    實在是荀雪舞這話說的太可笑,她自己都被困在宮裏自身難保了,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和她做交易,真是……


    她很想說這真是笑掉大牙了,可,事情不對!以她對荀雪舞的了解,她非常清楚,這個女人心裏總是有些陰謀詭計的!


    轉頭看著她,安紫嫣問道:“做交易?你有何資格與我交易?”


    “嗬嗬,你來了,不是嗎?”


    不答反問,不得不說,安紫嫣對上荀雪舞,真的處在下風。


    其實,從她來這裏的那一刻就已經是荀雪舞贏了,更別說因為荀雪舞的一句語焉不詳的威脅,她離開的腳步又沒有邁出去。


    暗自惱怒自己如此簡單就被將了一軍,安紫嫣終於尋了個位置坐下,接過了荀雪舞遞給她的茶。


    “說吧,想做什麽交易?”


    “今日進宮,我在清平宴外,見了你。”


    “你……”


    臉色驀地變了變,安紫嫣以為自己那事兒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近在眼前就有一個目睹者,這讓她不由得心驚了一驚,猶豫著是拒不承認,還是威脅封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終於還是選擇了不承認,因為她不知道荀雪舞到底知道多少,更何況,這件事關乎整個安家的存亡,她不能大意。


    對於安紫嫣的拒不承認沒有意外也並不在意,荀雪舞飲一口茶,道一句:“你猜,若是我將此事告訴皇上,你說皇上他,會不會知道我在說什麽?”


    “你想怎麽樣?!”猛然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安紫嫣盯著荀雪舞目光發狠,似乎想要殺人滅口。


    可荀雪舞卻全不在乎,品茶的動作依舊慢條斯理,一舉一動都優雅端莊,透著十足十的女人味,像個勾人的妖精。


    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最終卻還是忍住了澎拜的殺意,安紫嫣很清楚,她不能這麽做!


    荀雪舞是差了宮裏的芙蕖請了她過來,也許知曉此事的人並不會多,但若是荀雪舞死了呢?


    一旦荀雪舞死了,作為侍奉看守之人的芙蕖便要承擔責任,到那時,芙蕖必定會供出她來過這裏的事情以求從輕發落,而她必一旦被懷疑,以皇上的睿智,懷疑安寧之事與她有關也不在話下。


    所以,即便是她再怎麽想殺了她滅口,也還是得忍著。


    深唿吸一口,安紫嫣又坐了迴去,冷冷問道:“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三件事。”


    一瞬間氣笑了,安紫嫣看著荀雪舞就像是看什麽珍奇物什,她實在是想不通,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憑一件事就想要挾她應她三件事?!


    “荀雪舞,你不要蹬鼻子上臉!”


    沒錯,這件事讓皇上知道了或許安家會有麻煩,但她也並不是沒有推諉的理由!再者說,此事絕不是能讓皇上將安家法辦的由頭,充其量也就是私底下找些麻煩罷了。對此,多留幾分心思或許就避過了,畢竟,皇上還舍不得安家就這麽沒了!


    “你且稍安勿躁。”對安紫嫣的憤怒視而不見,荀雪舞放下茶盞,“三件小事而已,對你來說,就是舉手之勞罷了。”


    穩了穩自己暴躁的情緒,安紫嫣讓自己冷靜下來,聽荀雪舞說完。


    “第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放過初凝。”


    神色明顯怔了怔,反應了好一會兒安紫嫣才想起這初凝是誰,當下就笑了。


    “荀雪舞,你何時也做起了善人?”


    這初凝雖然是受她挾製才背叛了荀雪舞,可背叛就是背叛,一向對叛徒心狠手辣的荀雪舞,怎麽……轉性了?


    “你不必管,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麵對安紫嫣的嘲諷荀雪舞第一次變了臉,冰冷的話語滿是警告。


    看起來,初凝背叛的經曆對她來說並不好受,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依舊沒有釋懷。


    “好,說第二個。”


    雖然很想在這些事情上打擊她,不過安紫嫣還是沒有選擇這樣做。


    她實在不適合在這裏待太久!


    “我要焚心。”


    眼睛猛然就瞪大了,安紫嫣看著荀雪舞不說話。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個女人她好大的口氣!焚心?她竟然開口跟她討要焚心?


    要知道,焚心珍貴,整個夷族隻有嫡係能養。而安家血脈也隻有女子方才能養活焚心,且,一人一生隻養一隻,要以自己的鮮血喂養。


    迴想著焚心咬破指尖噬飲血液的十幾年,安紫嫣隻想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想要焚心,沒門!


    可終究,理智更占了上風,安紫嫣微微冷靜後就意識到了問題。


    “你從哪裏知道焚心?”


    “你先別管我從何處知,你隻說給是不給?”


    被荀雪舞這般態度已經刺激的無法再忍,安紫嫣一拍桌子再一次站了起來,“荀雪舞,你不要太過分!”


    忽然被安紫嫣吼了一句,大約也是覺得自己做的確實有些過了吧,荀雪舞沉吟片刻後,解釋道:“我是從古籍中得知焚心是噬情之蠱,十分難得,我想將此物送給皇上,謀一次活命的機會罷了。”


    聽過荀雪舞的解釋安紫嫣心下稍安,雖舍不得焚心,但她確實用不到這東西。


    當年之所以會養焚心她隻是單純的好奇,再之後蘇昊安與她斷情後,她曾狠過心想要用焚心折磨他,卻終是下不了手。


    如此,留著無用,給她也罷。


    不情不願的點頭,安紫嫣應了荀雪舞第二個條件。


    “第三個條件……”話語微微一頓,荀雪舞問道:“你很討厭藍毓筱吧?”


    沒有迴答,安紫嫣有些奇怪她怎麽會提及藍毓筱,所以她不動聲色,在等。


    不在乎安紫嫣的不言語也不賣關子,荀雪舞麵容在那一刻有些猙獰,“我恨她!所以我要對付她!我想,我們可以結為盟友,彼此合作。”


    這主意確實不錯,不可否認,安紫嫣心動了。


    “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今日你我二人做下約定,日後關於藍毓筱的一切,不分你我,情報共有,隻為——殺之!!!”


    兩隻纖細的手交握在了一處,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堅定與森然殺氣……


    隻是,作為當事人的藍毓筱,她卻是毫不知情,此刻,正深陷在另一場災難裏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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