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自己得罪了誰,就像蒙騎將領所言,她乃是蒙騎的王妃,再怎麽樣,這些人不會把她如何!


    可她卻是不想樊昊因為她而跟對方起了衝突。


    這一路北行,她看得出,樊昊是個耿直之人,這樣的人,心善卻也容易得罪於人。


    對於這樣的人,她還是很喜歡的,不願他攤上不必要的麻煩。


    蒙騎那方的將領見到桀機似乎很是忌憚,神色訕訕的離開了這裏。


    樊昊倒是與桀機相處的還不錯,笑嗬嗬道:“還是桀機大人的舌頭厲害,一句話就能解決了問題。”


    桀機搖搖頭道:“哪裏哪裏?我這樣的人,沒別的本事了,就隻能靠說幾句話為大首領盡盡綿薄之力了。”


    樊昊笑意滿麵,幾分憨實之感。


    “您這是謙虛,這幾句話就能搞定千軍萬馬的事,是本事!”


    桀機一陣大笑,道:“樊昊兄弟太高看我,兩軍交戰,自然還是千軍萬馬管用。”


    “大人此言是對,可是有大人這樣的人在,這兩軍相接的可能便低了。”


    “樊昊兄弟,你若是再誇我,我可是就不知道這豬蹄的味道了。”


    “大人此言何意?”


    “不可說不可說…”說著,桀機大搖大擺離開了這裏。


    樊昊看著走掉的桀機,滿腹疑惑,不自覺的開口問道:“公主,你說桀機大人這是何意?”


    景月微愣了一下,有些不適應。


    因為從沒有人以這般平常的口氣與她說過話……


    而樊昊半天聽不到迴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麽,有些懊惱,忙請罪道:“公主恕罪,末將長於民間,沒有尊卑,方才不自覺…”


    “無事,你起來吧。”景月並無計較之意,反倒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很好。


    以往人人敬著她,她高高在上,可是卻孤身一人……


    方才,她覺得她與他活在一處,在這世上,她並不孤單……


    樊昊看景月是真的沒有介意,便起了身,不過卻是在心裏暗暗給自己了驚醒:樊昊啊樊昊,改一改你這毛病,京城風浪太深……


    景月心情極好,想著樊昊方才的問題,眉眼間有一絲好笑,道:“我想方才桀機之意是要說,他其實跟那小豬一樣是笨的,被你誇一誇,該是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樊昊聞言不知該作何表情:這一位當真是口中無忌,哪裏有人以豬自比的?!


    無奈搖頭,笑意淺淺,想到些什麽,樊昊略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公主,桀機大才,胸有丘壑,又深得蒙騎大首領信任,想必若是公主能與他…定然能護得公主一世安寧。”


    景月怔了一下,而後道:“將軍此言我懂得,隻是,有些事,還由不得我做主…”


    “公主離京前”


    “將軍慎言。”


    景月微冷的話打斷了樊昊,眸色深了深。


    樊昊一張臉上沒了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許久,他長長歎一口氣,幾分無力:“權政誤人,權政誤國,權政…”


    說著他邁開步子遠去,少年郎的身影,卻是驀地多出了幾分滄桑幾分蹣跚之感……


    景月無所事事便迴了自己的帳篷,遠離了喧囂心中的孤獨就像毒,又像蔓。


    情濃處,景月磨墨書:


    北風卷,關山月殘;夢醒五更燈火寒。


    琵琶歎,痛到心坎;不忍迴想是長安。


    金雕欄,繁華滿堂;誰曾故鄉年年盼。


    盼傾城,隻恨太晚;試問誰,情何以堪?思念的眼淚望斷南飛雁。


    風雪幾程,匆匆又過萬重山。


    天給的注定,愛為家園擔,縱然今生一去再也不歸還。


    筆落,景月心淒然,淚珠兒忍不住再落一迴。


    ·


    正當景月黯然神傷之時,侍女進屋問道:“公主可要沐浴?”


    “不必了,下去吧。”


    草原水少,以後的苦日子多了,且先適應著……


    “公主,奴婢是您的貼身婢女,就候在外頭,有什麽事隻管喊奴婢就好。”


    “知道了,退下吧。”


    景月有些無力,出嫁前她將貼身婢女托付給了母妃,要母妃待大赦之時為她們二人找一門好親事,好好的過一生……


    蒙騎太遠,背井離鄉,她不願她們小小的年紀隨她一起吃這樣的苦。


    而且,有人也不許,他為她安排了專門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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