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天總是黑得快一些,這不過才是未時剛過,就好似已經入夜般,四處透著黑暗。


    院子裏玩雪的兩個孩子早已經沒了蹤影,隻留下一院子淩亂的腳步,將原本潔白的雪踩的淩亂,有些髒……


    屋子裏映出的燭火透著點點溫暖,驅散了冬日裏一絲絲的寒。


    毓筱左右無事,便與齊胥逸二人擺開了棋盤下著棋。


    論起棋藝,齊胥逸比鈺麒稍遜一些,自是贏不過毓筱的,隻不過毓筱總是不著痕跡的放些水,偶爾輸上一兩局,於是才有了當初的困局。


    那時候,三人都住在這裏,兩個男孩都喜歡下棋,偶爾切磋,總是鈺麒勝的多一些。


    然而有一天,鈺麒忽然發現了毓筱的棋藝了得,便不再與齊胥逸下棋。


    這一下齊胥逸也是來了興趣,尋著毓筱來了一局,卻得了勝。


    這一下,毓筱便得了幾日清閑,無人再來纏著她下棋了。


    因為兩個男孩子被毓筱這小小手段繞了個暈,日|日|的湊在棋盤前廝殺,誓要搞清楚究竟誰的棋藝更高些。


    然而,都不是笨孩子,即使年幼,暈了幾日也該反應過來了。


    兩個男孩兒恍然大悟時,可是都不願承認自己竟笨的被妹妹耍了,隻說毓筱小小丫頭太狡猾。


    鑒於此,二人均是定下了日|行一弈的規矩。


    隻是賢王一家多遊樂,少安居,齊胥逸守著齊家,不能時時跟著,所以這約定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日對弈,不免的想起了昔日|事,幾分感慨幾分打趣:“筱筱當年可真是壞丫頭,常常將我和鈺麒搞得暈三倒四。”


    昔年事,不過是逗著兩個孩子玩兒罷了。


    因著她懷有記憶的緣故,偶爾便想要逗逗兩個男孩子,仿佛這樣看著他們童趣無邪的天真,可以讓她沉重的生命微微輕上些。


    可如今被再提及,毓筱反倒是有了些不好意思,就仿佛,當年那些事,不是她逗弄了兩個孩子。


    而是,她是一個惡作劇的孩子。


    這般感覺,讓她覺得:表哥此時提及這些事,根本就是在打趣她的調皮……


    這樣孩子氣的時候,明明從未曾有過,卻不知為何,表哥提及時,這樣的惡作劇的感覺,就仿佛親身經曆過一般,就好像…在什麽她不知道的時候,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她曾經孩子氣的搞著惡作劇,戲弄著同齡的孩子們……


    而她,仿佛透過了不知名的隧道,迴到了孩子氣的時候……


    ……


    “筱筱!”


    一聲唿喚響在耳邊,毓筱猛然間迴了神,循聲看去,齊胥逸看著她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毓筱有些了然卻也有些疑惑:她知道,表哥這樣怪異的眼神定是因為她方才的走神,可是走神是一件多平常的事情,眼神怪異到這個份上,卻是件難以想象的事。


    她很想知道自己方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樣足以讓他眼神怪異至此的事情。


    “表哥為何這樣看著我?”


    齊胥逸聞言未語,卻是緩緩收迴了自己看著毓筱的眸光。


    片刻後,他一言未發,站起身,出了屋子。


    屋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齊胥逸仿若未見,腳步不曾有一絲的停頓,邁入風雪中……


    漸漸地,他的身影被風雪遮住,留下些微隱約……


    毓筱站在椅子前,呆呆怔怔的望著齊胥逸還殘留一分隱約的身影,滿心的疑惑難以解……


    表哥方才……


    若說他聽到了毓筱的問題,可是他的神色並未有一絲的變化……


    試想,正常情況下聞此問題,至少都應該會有些疑惑或是不可思議之類的情緒才比較正常的……


    可是,齊胥逸什麽也不曾有,麵若偶,神色未變。


    可若說他未曾聽到毓筱的問題,那他又是為何收迴了目光?


    然而,更讓毓筱困惑不解的是:表哥為何一言不發的走出去?為何不曾遮蔽風雪?


    為何?為何?為何?……


    一個個的“為何”讓毓筱有些瘋狂,有些崩潰!


    她身體微晃,有些站不穩,伸手扣住桌子的邊沿,指尖有些發白,不知是不是因為未關的房門吹進了冷風,涼了她手指的溫度,白了她粉紅的指尖……


    屋外的落雪覆蓋了原本嬉鬧遺留的足跡,就仿佛這一日|的雪中歡鬧從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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