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藥鋪大門走出幾人,領頭的一個應該是什麽富家公子,旁邊是藥鋪掌櫃的出門禮送。


    那富家公子看到那書生,就說道:“韓世勳,你這個閹黨餘孽,本該千刀萬剮,死有餘辜,現在撿了一條小命,還不有多遠滾多遠,小心本公子將你抓到大牢裏去。”


    原來那書生叫韓世勳,估計以前家裏有什麽人跟閹黨有些關聯,現在崇禎帝大興閹黨逆案,無數跟閹黨有些關聯的人全部遭殃。


    那韓世勳也沒理睬那位富家公子,隻是對著旁邊那個藥鋪掌櫃哀求道:“餘掌櫃,家父當年跟您也算有些交情,請您看著家父的份上,發發慈悲,施舍點藥救救我娘子吧。”


    餘掌櫃瞟了韓世勳一眼,不屑的說道:“韓公子,你可不要亂說,老夫跟令尊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你要看病買藥,請拿銀子來,若是沒有銀子,那就請便,我泰和堂是藥鋪,不是善堂,沒那麽多藥施舍。”


    此人說得雖然有些難聽,但是也是事實,這年頭看不起病的人多的是,要是誰都來要求施舍,藥鋪也沒法開。因此,少輔也沒有出聲,隻是準備一會給那韓世勳一點銀子,做做善事。


    這時,那富家公子又出來刷存在感,這小子奸笑道:“韓世勳,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剛剛本公子給你的建議,如何?”


    韓世勳冷冷道:“韓某落魄之人,餘公子又何必一再羞辱與我。”


    看來這韓世勳跟這位餘公子也是老熟人,想必之前恐怕還有些瓜葛,要不然此人也不會這樣依依不饒。


    那餘公子陰陰的笑了笑,說道:“本公子可是斯文人,怎麽可能羞辱你呢?本公子是看你可憐,給你指條明路,反正你也沒錢給你娘子治病,倒不如將你娘子賣給我,一來你娘子能夠治病,二來你也可以得些銀子好好過日子,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韓世勳頓時勃然大怒,立刻破口大罵,“餘魁,咱們總算是同窗一場,你如此落井下石,豈不令人齒冷。”


    餘魁也不發怒,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道:“韓世勳,你不是老是自詡才高八鬥,如今又如何?還有那個錢同老匹夫,我餘魁哪一點不如你,他寧願收你做弟子,也不願意收我,哼哼,現在他被打入閹黨,滿門抄斬,你這個閹黨餘孽也被革除功名,哈哈。”


    餘魁的這番話似乎觸到了韓世勳的逆鱗,韓世勳不顧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撲向餘魁,隻可惜打架鬥毆實在不是他的強項,還沒衝到餘魁跟前,就被餘魁的兩個家丁按住。


    韓世勳依然破口大罵:“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當初要不是你將那篇奏疏交出去,老師又怎麽會落的如此下場。”


    餘魁不屑道:“是他自己寫下那篇請立生祠,又能夠怪得了誰,我這是大義滅親,哈哈。。。。。。”


    王少輔在一邊聽了半天,差不多有些明白了,此時看到那餘魁小人得誌的嘴臉,還真有點揍上幾拳的衝動,不過咱是文明人,向來喜歡以理服人。


    王少輔上前幾步,來到餘魁麵前。


    餘魁自然早就已經看到王少輔,隻不過他自恃身份,沒有搭理,這會兒見少輔來到跟前,也不能再視而不見,他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這位公子,難道你想與這閹黨餘孽為伍嗎?”


    王少輔沒搭他的話,隻是笑了笑,對餘魁問道:“公子儀表堂堂,一看就是正氣凜然的君子,令王某好生仰慕,不知可否賜教高姓大名?”


    餘魁見此人的話十分中聽,心中甚為得意,於是他給身邊的餘掌櫃使了個眼色。


    那餘掌櫃十分善於察言觀色,立刻心領神會,神情頗為傲慢的說道:“這位公子姓餘單名一個魁字,乃是山東提刑按察司副使餘文夫餘大人的獨子。”


    提刑按察司主管一省的刑名和訴訟,差不多相當與今天的省級法院和檢察院合體,這提刑按察司副使正四品,也算是一省高官,難怪餘魁如此囂張跋扈。


    王少輔心中雖然不屑,麵上卻表現的榮幸之極,抱拳道:“王某久聞餘大人威名,今日得見餘公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餘魁見王少輔氣度不凡,所以聽到他說話如此恭維,心中也頗為受用,嘴上也連道不敢。


    王少輔走到餘魁身邊,指著韓世勳,怒氣衝衝的說道:“剛剛此人衝撞了我的馬車,差點害得馬匹發狂,實在可惡。”


    蔣霄等人心中頓時大為疑惑,自家老爺的行為怎麽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韓世勳見少輔的表現前後不一,隻以為他是趨炎附勢,心中雖然悲涼,卻又無話可說。


    隻有那馨寧透過馬車窗戶的縫隙,饒有興致的看著少輔的表演。


    倒是餘魁卻是頓生同仇敵愾之感,說道:“此等閹黨餘孽,就應該千刀萬剮,怎能讓他遺禍世人。”


    少輔驚訝的說道:“餘公子,既然此人是閹黨餘孽,為何朝廷沒有治他的罪?”


    那餘魁憤憤的說道:“誰知道朝廷是這麽想的,居然讓這種人逃脫。”顯然韓世勳沒死,他非常遺憾。


    王少輔嘴角彎了彎,接著說道:“那以餘公子之見,此人應當如何處置?”


    聽到這裏,馨寧笑了,暗道,哥哥這是在挖坑了,挖坑這個詞是聽王少輔說得,她也覺得十分有趣。


    隻是那餘魁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道:“要是我,一定判他個千刀萬剮腰斬棄市。”


    王少輔一聽,使勁鼓了幾下掌,大聲說道:“餘公子果然豪氣幹雲,正氣凜然,令人欽佩。”


    二人的話十分大聲,周圍很多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餘魁聽了自然大為得意,旁邊的餘掌櫃和幾個家丁,也是馬屁連天。


    忽然,王少輔臉色一沉,緩緩道:“這朝廷認為韓世勳無罪,而餘公子卻認為其罪該萬死,也就是說公子你對朝廷的處置非常不滿了。”


    餘魁臉色一滯,覺得王少輔這話有點不對味兒,正準備開口。


    王少輔沒有給他機會,接著大聲說道:“餘公子對朝廷不滿,而朝廷又代表皇上,這麽說您是對皇上不滿了。”


    餘魁終究不是傻子,頓時明白王少輔根本不是仰慕自己,他真實的目的是套自己的話。


    餘魁急道:“你不要胡說,本公子怎麽會對皇上不滿?”


    王少輔沒有理睬餘魁的反駁,而是上前緊逼了一步,厲聲喝道:“餘公子家學淵源,每日耳濡目染,既然不是公子對皇上不滿,那麽應該就是令尊餘文夫餘大人對皇上不滿嘍。”


    餘魁被少輔一逼,頓時有些慌了神,他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知道這些話的厲害,一個不好,可能真的會牽連自己的父親。


    連忙辯解道:“沒有,家父沒有對皇上不滿?”


    “那就是你對皇上不滿。”


    “沒有,我沒有。”


    “你有,剛剛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我。。。我。。。我沒有。”


    餘魁有些慌的語無倫次了。


    “不是你,那又是誰?”


    “我。。。我。。。不知道。”


    “是你,還是你父親。”


    “是。。。是。。。是。。。”


    “是提刑按察司副使對不對,”


    “是。。。是。。。是。。。”


    “好啊,原來提刑按察司副使餘文夫餘大人對皇上不滿,難道他想造反不成?”


    就在王少輔連嚇帶逼之下,餘魁終於被繞暈了。


    “沒有,真的沒有,”


    餘魁急的要哭,這時他看到旁邊的餘掌櫃等人,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哭喊道:“餘掌櫃,求求你,你快給我證明一下,我沒有對皇上不滿。”


    那餘掌櫃哪敢答話,此時就像受了驚的鵪鶉,遠遠的躲到一邊,這二人的話實在太嚇人,一個不好就會殃及池魚。


    “哦,原來有人可以給你證明。”


    王少輔表示恍然大悟,然後看著餘掌櫃,咧著嘴笑了笑,問道:“餘掌櫃,這位餘公子說你知道是誰對皇上不滿?要不你告訴我?”


    少輔的笑容落在餘掌櫃的眼中,猶如蛇蠍一般恐怖,他實在摸不清少輔的身份,哪敢隨便答話,隻是連連搖頭,表示不知道。


    “啊。。。”


    餘魁大叫一聲落荒而逃,那幾個家丁自然不敢逗留,丟下韓世勳,一起飛奔而去。


    王少輔暗暗好笑,此人剛剛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沒想的是個樣蠟槍頭,不中用。


    其實真怪不得餘魁,封建社會皇權至上,任何涉及皇權的事都不敢掉以輕心,再加上少輔的話裏全是陷阱,氣勢又咄咄逼人,餘魁又怎麽能不被逼得心慌意亂。不過,由此可見此人才具心智也確實一般。


    此時韓世勳哪還不知道少輔是在幫他,連忙過來拜謝!


    “韓兄不必如此,王某隻是看這小子不順眼,”王少輔謙虛的說道。


    接著他對著那餘掌櫃招了招手,餘掌櫃見這個煞星又惦記上自己,雖然有心躲避,但又不敢,隻得戰戰兢兢地走過來。


    王少輔說道:“餘掌櫃,趕緊給韓公子的妻子治病,至於醫藥費,王某一力承擔。”說完,讓蔣霄在櫃上留下50兩銀子。


    餘掌櫃見到有人付錢,自然滿口答應。


    韓世勳也激動萬分,一時不知如何感謝,隻得連連作揖。


    “些許小事,韓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還是趕緊迴去照顧娘子要緊。”


    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王少輔又讓蔣霄給韓世勳留下20兩銀子。


    。。。。。。


    王少輔帶著馨寧坐著馬車離開。


    馨寧笑著說道:“哥哥好生機智,三兩下,就收拾了那個紈絝子弟。”


    少輔裝模作樣的整了整衣領,臭屁的說道:“不是我厲害,而是那小子太廢材,隨便嚇唬了幾下,就屁滾尿流地逃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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