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赤心丹


    宋雲謙失聲大喊,聲音發不出來,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再度一黑,他撐起身子,抱起太後,放在床上,想再去抱青兒的時候,身子一軟,全身的力氣散去,終於,他跪在地上,身子往前撲去。


    再度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他終於可以說話了,但是,腹部卻有火辣辣的疼痛。


    上官禦醫上前欣喜地道:“皇上,您醒來真是太好了,您都昏迷三天了。”


    宋雲謙蹙眉問道:“朕是中毒了嗎?為何腹部這麽疼痛?”


    上官禦醫道:“皇上,您被苦兒刺傷,又中了毒,元氣大傷,所以才會昏迷這幾天。至於腹部的傷口,應該無大礙了。”


    宋雲謙一愣,急道:“誰說苦兒刺傷了朕?她呢?如今在哪裏?”他陡然抬頭,看見陳元慶從門口進來,他單腿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宋雲謙見到他,有些不悅,但是當下也隻得壓下,問道:“苦兒呢?”


    陳元慶麵容有些沉重,道:“微臣趕到的時候,苦兒已經被侍衛殺了,而鍾正,也中毒身亡!”


    宋雲謙腦袋轟隆一聲,當下空白一片,死了?


    他過了將近三秒鍾,才勃然大怒,青筋暴現地怒吼:“是誰說苦兒傷了朕?是誰殺了她?”


    陳元慶道:“微臣已經調查過,當時侍衛衝進來的時候,看到苦兒姑娘手裏握住帶血的刀,跪在皇上身旁,侍衛以為她因溫大夫的事情要刺殺皇上,所以立刻出手殺了她。”


    宋雲謙隻覺得雙眼一黑,這才剛認迴青兒,還來不及敘話,她就香消玉殞了。但是不對,當時他昏迷之前,分明是沒有中刀的,青兒不可能殺他的,會是誰下的手?


    他猛地抬頭問:“可兒呢?”


    陳元慶遲疑了一下,道:“皇貴妃至今還沒醒來!”


    宋雲謙想起當時他昏迷的時候,可兒確實已經昏倒了,但是他一腳踢過去,不應該能讓她昏迷這麽多天的。他想起當日溫意被指控謀殺父皇,這種情況何其相似?


    他的腦子一片亂糟糟,他抱著腦袋,死死地迴憶昏倒前的情形。當時鍾正先中毒的,母後也昏倒了,還有,在他昏迷之前,青兒也昏倒了,也就是說,這麽多人裏,他是最後昏迷的。


    那麽,當中是誰先醒來,然後刺殺了他?青兒不會,可兒也不會,可兒雖然歹毒,但是總不至於對他下手,她的目的一向很明確,而且,她至今還昏迷不醒,一個昏迷的人總不會殺人的,所以,也不可能是可兒。


    他即刻命人傳召那日衝進殿的侍衛,嚴加審問。


    當日衝進來的侍衛長進來迴稟,道:“迴皇上,微臣當日聽到宮女晴兒的叫喊,便衝了進來,剛好看到那醜女跪在皇上身旁,而皇上當時腹部流血,已經受傷昏迷,那醜女聽到有人進來,便倉皇迴頭,她雙手染血,而且又再度舉起匕首,微臣唯恐她傷害皇上,所以第一時間出手了結了她。此事宮女晴兒以及一眾侍衛皆可以作證!”


    皇帝又傳召了晴兒,晴兒還驚恐未定,跪在禦前,瑟瑟發抖,道:“那日,奴婢看到一女子撲在皇上身上喊著,便急忙進來瞧,見皇上和太後娘娘都倒在地上,驚慌之下,便立刻唿叫,後來的事情,便如侍衛長所言,沒有偏差!”


    宋雲謙記得當時命人在宮外待命,也就是說殿內並無侍衛和宮人,沒有人看見事發的經過,但是她留意到晴兒的話,問道:“你說看到青兒伏在朕身上,她口中說了什麽?”


    晴兒跪在地上,迴憶了一下,道:“那姑娘喊著師兄,您醒醒,您醒醒……然後,還不斷拍打皇上的臉!”


    宋雲謙聞言,衝那侍衛長勃然大怒,“你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她是在救朕不是在傷害朕,糊塗至極,來人啊,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為止!”


    侍衛長頓時身子癱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饒命,微臣當時也隻是怕她傷害皇上,且微臣從為見過此女子,實在不知她是皇上的師妹啊!”


    陳元慶跪下求情:“皇上,確實,苦兒脫下麵具的樣子宮中並無人見過,隻是這侍衛也確實武斷,竟然不問青紅皂白便出手殺人,好歹也是人命一條,豈能如此草率?隻是他也是救皇上情急,還請皇上網開一麵,留他一條狗命!”


    宋雲謙豈能罷休?當下便沉下臉道:“誰為他求情,誰便代他受死!”


    陳元慶不敢再說,他也知道這侍衛長其實也真該死,當時的情況若真如晴兒所言,確實能夠及時明察苦兒並非是在害皇上,而是在救皇上,苦兒著實是死得冤枉!他後來檢視過苦兒臉上的傷痕,一個女子本貌美如花的女子,遭受毀容之苦已經是可憐至極,如今還死得不明不白,即便作為昂藏七尺男兒,也不禁為她的紅顏薄命扼腕長歎。


    侍衛長被拖了下去,眾侍衛誰都不敢求情,倒是有跟他交情好的去了求容貴太妃,太妃懿旨先免他死罪,打入天牢,等皇上氣消了再定奪。


    皇帝處置了那侍衛長,便問禦醫:“太後如今情況如何?”當時他昏迷之前,太後已經中毒昏迷,他知道噬魂散的厲害,心內焦慮。


    上官禦醫道:“太後娘娘身中奇毒,所幸及時滴下解藥,但是此毒十分厲害,太後身子又虛弱,是以如今還不能下床,要清除體內的毒,怕是需要三五個月。”


    宋雲謙想起青兒及時為太後解毒,否則的話,後果真不堪設想。想到青兒,心內又是一陣悲痛,她原來並沒有跟阿牛私奔,是被可兒毀容了,隻是可兒為什麽要下這樣的狠手?他記得當時在山中,兩人的感情十分好,青兒是把可兒當做了親妹妹的。難道又是因為他當時對青兒動心?若真是這個原因,那麽青兒這些年所受的苦,都要算在他頭上了。


    他的生命中,愧對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楊洛衣,陳雨竹,楊洛凡,青兒,如今是溫意。悲痛之餘他不禁懷疑,當初他對溫意是何等的信任,為何經過可兒受傷一事自己就猜忌了她呢?如今想起來,隻覺得荒唐,她怎麽可能會做出那種事來?她是寧可犧牲自己也不會害人的,想當初為了救皇嫂,她掉進深潭,差點死去,手裏卻還是死死地攥住那株靈草。為了他,她不惜破壞自己的名節,破壞自己的原則,成了父皇的妃子,再後來,千山得了痘瘡,她不顧被傳染之危險,以身犯險,親自醫治千山,直到千山痊愈。試問這樣良善的一個女子,又豈會爭風吃醋殺害他人?再說,她心裏很明白,自己心裏隻有她,她有個篤定,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現像可兒所言的那樣為了嫉妒而殺害陳雨竹和柔妃。


    他痛苦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責備自己為何竟不相信她。


    且說溫意被朱方圓抱了出宮,朱方圓也不管她跟諸葛明之前的恩怨,徑直便抱著她去了諸葛明的醫館。


    諸葛明見到滿手是血的溫意,也嚇了一跳,急忙為她包紮,並問了事情的經過。


    聽了千山的敘述,諸葛明蹙眉道:“這不可能,謙不可能會懷疑溫意的!”


    千山生氣地道:“你還替他說話?若不是主人武功高強,這會兒焉有命在?”


    諸葛明讓溫意躺下,看著她道:“旁人不了解謙,你應該是明白的,他對你絕對的信任,不可能會猜忌你,更不會出手傷你,除非,中間出了一些問題。”


    溫意如今冷靜下來,也覺得蹊蹺,若說宋雲謙懷疑她殺害陳雨竹,這還說得過去,但是他是分明知道自己跟柔妃的關係,雖無親生姐妹的情分,但是打起算盤也算是姐妹。而且,他也明確告訴過自己,柔妃並沒懷孕,他不該會這樣懷疑自己的。


    她看著諸葛明,問道:“你有什麽看法?”


    諸葛明沉吟了一下,問道:“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百毒傳嗎?裏麵曾經記載過一種毒,叫赤心丹,這名字是很好聽,但是卻是用來迷惑一個人的心智,中了赤心丹的人,會造成思想錯亂,判斷失誤,而且容易對下毒之人有信賴感,換言之,隻要中毒者的思想不夠堅定,會對下毒者言聽計從,這種赤心丹,是從苗疆傳過來的,前身是蠱毒,中毒之人除了被控製心智之外,不會有其他中毒的跡象!”


    溫意仔細想了想,“你說起來我也想起確實是有這樣一種毒,你懷疑他中了赤心丹?”


    諸葛明道:“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他就算懷疑天下人,也不該懷疑你。”


    千山聽了兩人的話,也開始沉思了,過了一會,她道:“諸葛先生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那女人怎舍得對皇上下毒?她不是愛慘了皇上嗎?”


    溫意搖搖頭,道:“這種毒除了會讓下毒者迷失一部分心智之外,不會有其他症狀,也不會傷害身體。”頓了一下,溫意忽然抬頭,道:“這種毒要解也十分容易,那便是他所愛之人的血!”


    諸葛明點點頭,“嗯,我相信他已經解毒了!”


    溫意歎息道:“我們都低估了可兒,她真的很厲害,對毒掌握得是爐火純青。她一直以為柔妃是真懷孕的,所以不排除她是因為妒恨或者要嫁禍給我,對柔妃下了毒手!”


    千山神情也有些悲傷,道:“其實柔妃真的很可憐,生前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最後還要死於非命,哎,最可憐的還是靖國候夫婦,已經死了一個女兒,如今連最後一個女兒都要失去,這下半輩子還怎麽過啊?”


    溫意也淒然,別過頭暗自垂淚。腦子裏想起柔妃生前的種種,自己曾經那樣的厭惡過她,但是,重生歸來之後,她整個都變了,最後,因為被可兒手捏把柄,不得不忍氣吞聲,甚至為可兒所用,最後還落得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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