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一直以來的聰明隻是自保罷了,他似乎從來沒有將自己和那些軍人們聯係在一起。


    來到軍營是因為他父親的意思,因而他也就得過且過了。


    可是如今,軍營裏的那些人時時刻刻都可能會死去,這使得他突然間認清了一些東西。


    或許,他應該做點什麽,就算是不為了那些人,至少,為了他的哥哥蒙揚吧!


    如果,軍隊真的被妖物屠殺,那麽,蒙揚怎麽辦呢?且先不說什麽責任,隻說蒙揚個人,他會逃的過嗎?那妖物隻是怕他,卻並不怕蒙揚,所以蒙揚和軍中數以萬計的人們一樣,都隨時可能死於妖物之手。


    蒙書想到這裏,不由得%更加擔心了。之前那種在山穀中不明情況,隻是猜測道妖物就在他們身邊的感覺再次出現了。


    如果蒙揚死了,他或許還會過得很好,但是,他一定會很不開心的,可能畢生都無法開心起來了。


    雖然和蒙揚分開五年,可是這五年的時光並沒有使得他和蒙揚的感情有所淡泊。在王城的時候,他依舊很思念蒙揚,他每天都希望蒙揚會好,希望蒙揚能夠在邊塞好好的活著。蒙書和蒙揚的關係其實是有些奇怪的,別人家的兄弟都是弟弟粘著哥哥,哥哥護著弟弟的,而蒙書和蒙揚隻間,雖然蒙揚仇從小也護著蒙書,但是也隻是在練武上麵,蒙書有時候三心二意不好好學習,被他父親看到了,蒙揚會為蒙書求情。但是其他的時候,大都是蒙書在幫蒙揚。


    蒙揚被別家的公子嫉妒才能,被暗算,每每都是蒙書為蒙揚出氣。蒙揚每年去參加宮廷圍獵受了傷,蒙書便和他們娘親一起為蒙揚療傷。從某些方麵來看,有時候,蒙書更像是一個哥哥,總是為蒙揚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他們隻間從來不需要說什麽謝謝。


    蒙書從小到大,什麽都不想要,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而蒙揚想要為蒙書做一切的事情,卻唯獨做不了這一件。


    蒙書必須被關起來,這是父親的命令。


    到多年後,蒙揚還記得那個深邃的黑夜裏,父親站在庭院裏背對著他說道:蒙書一定要走上他應該走的路。


    而蒙揚站在父親身後看著父親堅毅的背影,很想問到底,什麽才是蒙書應該走的路呢?可是,終究,他還是沒有問出口。


    應該就是應該,沒有為什麽。


    應該之所以為應該,他是因為,他注定要走上,而不是他可能會走上。


    那一天,是蒙揚從小到大最不開心的一天。因為他不能夠幫助他的弟弟做他最喜歡的事情了,不僅不能夠,而且還要親手把他弟弟送到他不想要走的路上。


    那一刻,他覺得蒙書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他被人擺弄這手腳,不能夠自己奔跑。


    但是,那已然注定,誰也改變不了。


    蒙書穿好了衣服,看著路青揚道:“走吧。”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路青揚眼神帶著驚異的神色看著蒙書。他分明感覺到,蒙書似乎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麽,又在一瞬間似乎成長了。


    路青揚沒有說什麽,隻是嗯了一聲。


    殘雲散開,晨光熹微。


    蒙書轉頭,朝著東方看去,能夠看見那淺粉色的雲層後麵分明藏著一輪金烏。


    向前走去,蒙書忽然覺得,他的路似乎在改變。


    軍營,這個地方,注定要讓他走入一條路了。隻不過,他還依舊什麽都不知道,他隻是超前走去,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柳炙站在一片營帳之中,他湖藍色的眼眸朝著前方,看去,隻見兩人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山穀走去。


    “原來——要來了。”


    他的聲音遊遊蕩蕩的,像是這天地之間的一縷遊絲,可是卻又是那樣的清晰。


    他轉頭往自己的營帳的方向走去,卻看見一個人大步大步的朝著這邊走開。


    那是蒙揚,此時的他身著鎧甲,儼然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若是走在王城,恐怕少不了惹得一群姑娘的矚目。不過在軍營中也並不例外,他一路走來,那些早起的收拾好剛走出營帳的人看見蒙揚,都忍不住朝他投來敬重的目光。


    他對著的方向應該是蒙書的營帳吧!柳炙想著。隻不過,他要是看見蒙書已經不在了,恐怕是會失望的吧!或許不僅是失望,還有,擔憂吧!


    隻不過,他一直很好奇的是,蒙淵為什麽要讓蒙書到軍營來呢?


    眾人傳說的理由他是不信的,他不信蒙淵是因為想要讓蒙書揚名立萬才把他安排到軍營的。想要揚名立萬,可不止是在戰場上,以蒙書的聰明才智,在朝堂上一樣能夠指點江山,況且,一個家裏,在沙場上有一個就夠了。隻不過,蒙淵的心思他也不能夠猜的很透。


    蒙淵這個人,他在幾十年前蒙淵初露鋒芒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


    隻不過他一直都很好奇的是,蒙淵為那皇帝奪得了江山,可是他完全沒有一點想要占為己有的意思。這不是看他的在外麵的所作所為,而是看他的心。


    他很確定,蒙淵完全不想要做帝王,那時候,他是那樣的驚奇。他活了幾萬年,無數的王朝變更,全部都是人們為了權利和欲望。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覬覦那一把龍椅罷了。


    這個世界,是被欲望充斥著的,那是他一直以來的看法。


    可是唯獨蒙淵,他看不出他到底想要什麽。


    生於亂世,他殺敵護國,可是卻從來沒有想要稱王的想法。生於太平盛世,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謀權篡位的想法。


    他既不張揚自己的權勢,也並不放鬆自己應有的權勢。


    所以,柳炙仔細觀察之後似乎覺得,蒙淵不是想要什麽權勢,他真正想要的似乎隻是憑借著大將軍的位置和權利來方便做一些事情。


    而關於是什麽事情,他不知道。蒙淵從來都沒有流露過他想要做什麽。他總是那樣,像是一匹冰原孤狼一般,獨自籌劃著,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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