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簡又又跟陸彩雲剛起床穿好衣服,便聽得外麵一陣吵雜聲。


    「什麽事情這麽吵?」簡又又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問陸彩雲。


    陸彩雲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出去看看。」


    以往最會鬧事的,可是崔氏,不過崔氏來了幾迴被簡又又給毫不留麵的擋迴去之後,已經鮮少來了,而且聽這聲音,也不像是崔氏的。


    陸彩雲出去了,簡又又一邊坐在銅鏡前梳頭,一邊等著她迴來。


    很快,陸彩雲腳步匆匆的迴來了,臉色頗為難看:「怎麽了?」


    陸彩雲惱火的迴頭瞪了一眼院子裏,氣唿唿的道:「又又,你都不知道來的是誰。」


    「是誰?」簡又又問。


    陸彩雲瞪直了眼睛說:「來了三個人,一對夫妻加一個兒子,自稱是百合的叔叔嬸嬸和堂兄,說百合無父無母,他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如今百合要成親,這樣的大事怎能不和他們商量,你說怎麽會有這樣厚臉皮的人……」


    「他們的意思是想再要一份聘禮?」簡又又接著說道。


    陸彩雲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顯然被氣得不輕:「對,一開口就是要八十八兩的禮金,說是他們仁厚,也不需要像方家一樣的聘禮,但是這禮金絕不能少了。」


    「百合從未提過她還有什麽親人,可見這叔叔嬸嬸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


    否則誰成親不願意自己的親人到場,更別說連提都不提。


    「誰說不是呢,我才出去一會會,看他們一副勢利的嘴臉,想來當初肯定是他們寡情薄義把百合賣了,如今見她要成親,不敢去方家,便跑來咱們這裏鬧,以為咱們好欺負似的。」


    簡又又放下梳子,站起身:「走,出去看看。」


    陸母是個溫和的性子,想來聽到這話哪怕再氣,也震不住,陸逍雲既然要娶百合這個人,如今事情未明前不能把對方給得罪狠了,再者看著是個大男人,那憨厚的性子也未必能吃得消這一家三口。


    吵鬧的聲音從院外,慢慢的轉到了院子裏。


    想來是陸母怕在院子外吵,容易引人過來,到時候麵上不好看,把人請了進來,而這三人進了陸家的院子,更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把自己當爺似的毫不客氣。


    簡又又跟陸彩雲出房門的時候,就見一中年男子往堂往裏走去,尋了個凳子坐下,便指著跟進來的陸逍雲道:「我們天不亮就趕路到這裏,這麽久了也不知道給倒杯水喝,有你這麽招待客人的嗎?」


    陸逍雲臉色漲的有些紅,站在那邊猶豫了良久,在陸母的眼神示意下,正欲轉身,便見陸彩雲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客人?那也要某些人有做客的自覺性才行啊,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把我哥當下人一樣使喚。」


    另一邊的中年婦女斜眼睨了陸彩雲一眼,臉上盡顯尖酸刻薄:「真是沒教養,長輩說話,有你一個晚輩什麽事。」


    「要是你所謂的教養就是跟你一個德行,那抱歉,真沒有。」


    「你……」那婦人,也就是百合的嬸嬸,吳氏,氣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指著百合便對陸母吼道:「親家母,你讓一個晚輩站在這裏羞辱於我,還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這親事,你們是不想結了嗎?」


    「這是我家,不願意聽你們可以走啊,沒人留你。」陸彩雲雙手插腰,毫不留情的反駁道。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中年男子,也就是百合的叔叔,百山敲著桌子,怒吼道:「你們家真是沒有個規矩,區區小輩都敢這麽放肆,成何體統。」


    陸母不了解百合的身世,也擔心惹惱了這幾人從而自家兒子的婚事給吹了,於是有些擔憂的拉了拉陸彩雲,讓她適可而止。


    陸彩雲的脾氣跟頭牛似的倔強,一把甩開陸母拉著她的手,上前一步怒著小臉道:「我們家的規矩如何還用不著個外人來指指點點,你們家的規矩好,那就迴你們自己家去。」


    「你……你……」百山氣得差點沒吹鬍子瞪眼。


    這時,一直默不做聲的百楓悄悄勸道:「爹,您消消氣,咱們今天來是有正事的。」


    聽到兒子的提醒,百山一愣過後便冷哼了一聲,擺了擺手道:「我不跟你一個小輩計較,我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百合的婚事。」


    「二位親家,這婚事我們已經跟方夫人商議好了,就在十二月十二,到時候還望二位親家前來。」陸母客氣的說道。


    百山跟吳氏相視一望,吳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親家母,不是我說,論親,百合父母早逝,唯有我們才是百合的親人,她的婚事,自有我們作主,那方夫人雖為貴,但隻是主子,你們跟她商議婚事我們也不管,但百合說到底可是我百家人,你們什麽都沒有就想娶她,這事放哪都沒有理說。」


    吳氏微揚著頭,一臉的倨傲,對這八十八兩禮金勢在必得。


    陸母表情有些僵硬,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簡又又忽然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道:「叔叔嬸嬸確實親,但說到底也並非親生父母,你們二老有什麽立場站在這裏左右百合的婚事,好,退一步講,你們是長輩,百合若要成親,無父無母的她需得爭得你們的同意,隻是若我沒記錯,百合跟方家簽的是死契吧……」


    所謂死契,便是百合生死皆是方家人,跟百家再無任何關係。


    更何況,如果百合是認叔嬸的,不可能不同陸逍雲說這件事,而從頭到尾她都沒提,顯然是不把這兩人當叔叔嬸嬸看待,若非做的過份,是個人都不願意把僅有的血緣親人給斬斷了的。


    吳氏的臉色,在簡又又的話落之後,有瞬間的尷尬。


    想當初他們自己家還要丙個孩子要養活,哪裏有閑錢再養一個,何況還是個賠錢貨,所以才賣給了人牙子,從此生死不論。


    他們也是聽說了百合要嫁人,給方夫人的禮金足有八十八兩之多,多方打聽之下才得知男方是雲嶺村的陸家,既然他們給了方家這麽多禮金,身為叔叔嬸嬸的他們怎能一分錢都得不到?怎麽說當初他們也是養了百合一段日子的。


    思及此,吳氏的底氣稍稍足了些,看向簡又又的時候帶了輕蔑的神情:「你又是誰,有什麽資格跟我討論百合的婚事,任你說破了天去,她百合也是流著我百家的血。」


    「你……」陸彩雲氣得幾乎跳腳,這女人的無賴程度簡直跟崔氏有的一拚。


    簡又又輕拍了下陸彩雲的肩膀,安撫下她暴怒的情緒,繼續問:「照嬸子這意思,百合因為流了百家的血所以還必須認你們這叔叔嬸嬸,而方家手中的死契無用?」


    「當……」


    吳氏正要脫口而出,覺得隻要自己咬住了跟百合的關係,這禮金必定到手。


    才說一個字,便被兒子百楓給打斷了:「姑娘這話錯了,我百合妹子跟方家簽的賣身契又以怎是無用的,不過她既是方家的丫環,也是我百家的女兒,我爹娘身為長輩,過問侄女婚事並不為過吧,還是說你陸家根本無心娶我妹子。」


    我呸,這會裝著道貌案然的模樣一口一個妹子叫的親熱,要真認她這個妹子,當初就不會把人賣給人牙子數年來不聞不問,眼見著有好處可撈,這又坐不住了。


    簡又又在心裏狠狠的唾棄了一翻。


    百楓長了一張小白臉的臉,戴著書生帽,若是第一眼,必定覺得他文質彬彬,隻是他眼中露出來的算計跟貪婪叫人心生厭惡。


    「那你可錯了,百合是方夫人從人牙子手中買迴來的,簽了賣身契,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跟你們百家可是沒有任何關係了,說白了,你們把她賣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斷絕關係,如今卻跑來說百合還是百家人,你們是當方夫人傻呢,還是當我們是傻的?百合的生死都由方夫人決定,她的婚事自然也是方夫人作主,別說她如今無父無母,就算父母尚在,且也是做不了她的任何一個主,兩家庚帖已經交換,婚事已成,你們這時候卻跑來想要攪和這樁婚事,是不把同意這門婚事的方家放在眼裏呢?還是不把促成這門婚事的顏記酒坊放在眼裏,若是還心有不甘,咱們不妨縣太爺那裏辨一辨,如何?」


    簡又又悠然的嗓音就像是春日裏的微風,輕輕的拂過每個人的心田,卻又像是一把利劍,狠狠的紮在人的心髒上,鮮血淋漓。


    吳山麵色一白,愣愣的看著簡又又:「你……你個小丫頭片子,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簡又又垂眸,嘴角輕彎,似笑非笑的笑容叫人心中發毛:「反正這門婚事,方夫人已經同意了的,我們也不會再另出一份聘禮給你們,你們就算在這裏吵破了天也無用,要是心有不甘,大可去縣衙告我們,看看最後是誰占理,誰得罪貴人。」


    百家三人麵麵相覷,臉色跟個調色盤似的不斷變比。


    陸彩雲在一旁看得差一點拍手稱快,果然還是又又厲害,總能說到點子上,叫人無法反駁,這一迴看這三人還能鬧出什麽花來。


    ------題外話------


    下個月就要生二寶了,最後一個月身體有點力不從心了,前兩天做胎監一直不過,心裏也恐慌,更新怕是不怎麽穩定,後來跟編輯商議之後決定以後每兩天一更,盡量保證下個月坐月子時不會長久斷更!本來以為生娃前會完結,祥果然高估了自己,給親們帶來不便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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