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簡家找人的,是秦夫人身邊的陳媽媽,她的出現,代表的可就是秦夫人,樂壞了周氏等人,聽說秦夫人要見自家女兒,也不多問,母女兩歡天喜地的打扮去了,在未時前跟著陳媽媽坐著軟轎去了衙門。


    簡秀整個路上一顆心都是雀躍不已的,能入得了秦夫人的眼,代表著她嫁入貴門之家的希望又大了幾分,想著一會自己定要好好表現才行。


    她長這麽大以來,還是頭一迴坐轎子,別看她爹在衙門裏當師爺,她的身旁有丫環伺候著,可整個家裏,也隻有一個丫環伺候著而已,再來便是一個婆子,一個幹雜活的男僕,這一個丫環不僅伺候她,還得伺候她娘。


    其實說到底,他們家也沒有那麽多的錢讓她出入都坐著轎子,有頭驢車就很不錯了。


    但簡秀卻覺得坐驢車實在有礙她小姐的身份,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從來不屑於坐的,而馬車更是想也別想。


    因為馬匹可並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的得,還得有門路。


    簡秀一麵陶醉著自己總算像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坐著軟轎出門了,一麵猜測著秦夫人叫自己去衙門是為了什麽事。


    為什麽不是秦府?而是衙門?


    一路這麽猜著,很快便到了。


    停下來的那一瞬,簡秀愣了一愣:怎麽這麽快?


    「簡秀姑娘,咱們到了。」轎子外,響起陳媽媽沒有情緒的嗓音。


    老爺讓夫人請簡秀姑娘到衙門有要事,自己雖是下人,卻也沒有那個必要對她畢恭畢敬的。


    簡秀也不覺得陳媽媽這樣淡漠的態度有什麽不對,縣太爺夫人身邊的得力媽媽,自己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的。


    簾子掀起,簡秀不敢耽擱的走了出來,微微一笑,保持著溫婉的形象:「有勞陳媽媽前頭帶路。」


    陳媽媽也不拿喬,更不會去做那些瞧不起人的事情,隻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麵。


    簡富才是知道縣太爺夫人有事找自家閨女的,所以見她來也不奇怪,隻用眼神示意她一會好好表現,讓秦夫人喜歡上才好。


    陳媽媽領著簡秀一路去了衙門的後院,這裏若非必要,一般人是不會進來的。


    指著一個屋子,陳媽媽說:「簡秀姑娘請進。」這意思,顯然是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簡秀看了陳媽媽一眼,並沒有過多的疑慮,推門走了進去。


    門重新關上,陳媽媽便轉身走了,並沒有去前邊,而是去了左邊的一間屋子,離簡秀進的屋子頗遠,此時的後院空曠不已,陽光下,地上的花草隨風輕輕搖曳著,不多時,兩條黑影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簡秀進的那間屋子門口,像個門神似的,一動不動。


    左邊的一間屋子,是秦恿平日午休用的,此時他正跟秦夫人,陳媽媽呆在裏麵,透過門縫,好奇的打量著屋外的一切。


    「我說夫人,你能看得出對方是什麽身份?」秦恿一張臉幾乎都貼在了門上,用一隻眼看著門縫:「離得太遠,隻看到兩門神,什麽也聽不見啊。」


    秦夫人悠然的坐在一旁喝茶,看著自家夫人那好奇心極重的模樣,輕瞪了一眼:「老爺,好奇心害死貓,京城世家多如牛毛,縱橫交錯,你以為我有火眼金睛,看一眼兩人的穿著打扮就能知道是哪個家族的人?快迴來坐著,那些暗衛的敏感力極高,若是惹惱了他們,咱們還想不想過安生日子了?」


    她也是生在大家族裏的,馮家家主如今任尚書一職,官拜二品,算是位高權重的了,但是馮家的家世,在京城裏晾出來,卻也是不夠瞧的,可想而知,京城裏真正的勛貴世家,地位有多高。


    秦庸聽了秦夫人這話,臉色忽地一變,當即把臉給縮了迴去,乖乖的坐了下來,雖然好奇是哪位大人物要見簡秀,又是為了什麽事情,但好奇歸好奇,若是惹了麻煩,這怎麽都劃不來。


    而秦夫人說的也沒錯,暗衛的敏感動向來高,所以秦庸偷窺的舉止,還是讓兩人有所察覺的,隻不過也是知道秦庸看不到,聽不到任何消息,所以才當作視而不見的。


    兩人身後的屋子裏,中間放著一麵巨大的屏風,上麵繡著山水,很是大氣磅礴。


    簡秀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秀眉輕輕的一皺,喚道:「秦夫人?秦夫人,你在嗎?」


    喊完,空氣裏有瞬間的沉默,隨即,屏風之後響起一道雖然蒼老,但不失有力的嗓音:「姑娘,是老夫要見你,有些事情想問個清楚。」


    簡秀聽到這聲音,嚇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怎麽不是秦夫人?


    「你……你是誰?」


    她往後退了幾步,戒備的看向屏風處。


    「我是誰不重要,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季老的聲音盡量放的平緩,聽上去充滿了親和力,但是簡秀此刻嚇的六神無主,哪裏還聽得進去他的話,轉身就跑。


    隻是一拉門,竟然發現門被鎖住了,更是將她嚇的臉色蒼白,恐懼的迴頭:「你想要做什麽?」


    「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嚨,現在也不會有人會放你出去的。」


    這話一說完,季老有種想要咬斷舌頭的衝動,怎麽語氣像是在調戲人姑娘似的。


    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好在他躲在屏風後麵,沒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輕咳了一聲,換了個說法:「我隻要問幾件事情,問完之後,我便放你離去,這是衙門,我就算是想對你不利,也沒那個膽子不是。」


    季老的話非但沒讓簡秀放下心來,反而更緊張了,但看著開不了的門,也明白這老人今天對他要問的問題是勢在必行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恐慌,身子貼著門,也不往前走,緊張的問:「你……你想問什麽?」


    正如老人所說,這裏是衙門,他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但轉瞬間,簡秀便後知後覺一個問題,這老人能進衙門這般自如,還能讓秦夫人用她的名義把她騙來,可見連縣太爺也要給三分薄麵,此人究竟是什麽人?


    簡秀的心跳的飛快,隻見老人問:「姑娘,我想問,你身上的玉佩,是哪裏來的?」


    話落,簡秀的瞳眸瞬間瞪的老大,一隻手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的領子,眼裏滿是驚駭之色。


    難……難道是這玉佩的正主找上門來了?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身上有玉佩?


    想了想,簡秀唯有解釋昨天逛街的時候不小心被丁若靜扯出來的玉佩,咬了咬牙,心裏頭把丁若靜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她這是給自己惹麻煩上身了嗎?


    要不要否認?


    簡秀的心思,不一會兒便千迴百轉。


    季老感覺出了簡秀的警惕,溫和的說道:「姑娘,你不用緊張,我沒有任何惡意,也不想要把你的玉佩占為己有,隻是想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


    巨大的屏風被擋著,簡秀看不到老人臉下的表情,隻能從他的話裏來判斷,猶豫了一下,她才道:「這是我的,我從小就戴著。」


    既然他說沒有惡意,不是想要把玉佩占為己有,聽上去也不像是他的玉佩,她更不會傻到把這玉佩的來源全盤脫出。


    季老擱在雙腿上的手,聽了這話之後,微微顫抖著。


    良久,才壓下心底的情緒,繼續問:「請問姑娘今年多大,生辰八字?」


    簡秀微微眯了眯眸:「我十五,至於生辰八字,我不知道。」


    這人問這麽清楚做什麽?自己可從未見過他,天知道他要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要害她,簡秀果斷的裝起傻來。


    天知道,她這一句不知道,卻是歪打正著了。


    若是簡秀準確的說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季老或許就要遲疑了,而不知道,不恰好說明了她連自己何時出生的都不知道?


    「你……你是不是簡家的親生女兒?」季老最終問道。


    換來的是簡秀的沉默,她眼底幽光閃爍,饒是她再笨,也聽出來老人問這些話的意思了,而最終的目的,都是在最後那一句話上。


    再聯繫玉佩的來源,簡秀的腦子裏突生一股大膽的想法。


    玉佩是簡單那裏的,而不是簡家親生的女兒,唯有簡又又一人,這老人是尋著這玉佩的主人而來,照這樣說來,這玉佩不是簡單偷來的,而是簡又又的,至於什麽原因讓簡單藏起了這枚玉佩,簡秀猜不出,但隻這一想法,便讓簡秀的心不由得跳的飛快。


    不管簡又又是這個老人的什麽人,隱隱可以感覺的出,老人的身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那麽是否尤其可以推出,簡又又的身份也不平凡呢?


    但是目前不能肯定的是,老人找簡又又是,好意,還是惡意?


    她若貿然承認了,對自己是好,還是壞!


    一連串的思索之下,簡秀決定靜觀其變,於是佯裝憤怒的道:「老人家,我看你沒有任何惡意才迴答你這些問題,你憑什麽質疑我不是簡家的親生女兒。」


    她憤怒的情緒恰到好處,仿佛是自己的身世不容人置疑,又隱隱透著一絲被人戳穿的不滿。


    若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日後總有機會再認的,但若是壞事,她這時候一口否定,也不至於給自己惹來麻煩,畢竟她可不是對方要找的人。


    簡秀想的簡單,卻沒想過若是對方真是惡人,來個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百,她早就死無全屍了。


    也隻能說,簡秀的命好,碰上了尋孫心切的季老。


    而沉浸在激動心情下的季老,也沒有覺得簡秀哪裏有漏洞,或是破綻。


    如今,自己有九成的把握,能肯定簡秀是他失散多年的小孫女了,隻剩唯一要做的,就是滴血驗親。


    雖然,最終的人選是簡秀,讓他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不僅簡秀長的完全不像他們家人,性子也不是他喜歡的那種。


    不過季老都歸咎於她自小失蹤,跟簡家人生活在一起,或多或少總是會跟他們家相象了去,待假以時日,他接迴季府,定要好好教導她才是。


    找到簡秀是一迴事,季老也不急著把她帶迴京城公布身份,當年簡秀的失蹤是個迷,查了十五年,隱隱透露出來的是人為,若是這人十五年前就對簡秀下手,難保自己突然認迴孫女,簡秀不會再遭毒手,他得在有個萬全之策下,確保簡秀安全,堂而皇之的接迴季府。


    「我沒什麽問題了,你可以走了。」


    季老炙熱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屏風,似乎想透過屏風,好好看看他的孫女,直到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


    簡秀頓時如釋重負,在季老的話音剛落,扭頭便去開門,而這一次,門卻能輕易的打開了,她匆匆走了出去,門口的暗衛早在季老說簡秀可以走了時,隱去暗處了。


    而秦庸跟秦夫人聽到簡秀開門的聲音,也走了出來。


    簡秀看到秦夫人,頓了一頓,隨即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走了過去,行禮:「民女見過秦大人,見過秦夫人。」


    秦庸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大老爺的作派,淡淡的應了一聲,問:「裏麵的人問了你什麽事情?」


    「這……」簡秀為難的看著秦庸,猶豫著該不該把剛剛的事情告訴秦庸,畢竟對方可是縣太爺,自己得罪不起啊。


    她這猶豫的空檔,秦夫人略含威嚴的聲音重重的喊了一聲縣太爺:「老爺!」


    秦庸麵對簡秀時嚴肅的表情,在這一聲叫喚下立即焉了,迴頭,看著秦夫人,若細看,還能看到秦庸的嘴角微微厥起,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臉控訴的看著自家夫人,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秦夫人話雖簡潔,但看向秦庸眼裏的警告卻是足足的:老爺,好奇心害死貓,不想死的就給我安份一點,別該問不該問的都想知道。


    秦庸在秦夫人略含嚴厲的目光下,瞥了瞥嘴,背著手默默的走到一旁去了,如果不是簡秀在此,怕是要抓狂的撓牆了。


    不過不能否定,夫人的警告是對的。


    那人的身份還是個迷,總不能為了自己的好奇,而在無形之中把人給得罪了,對方問簡秀的時候不僅單獨在一個屋裏,屋外還有人專門把守著,若是對方想讓你知道他們說的事情,至於這麽嚴密嗎?


    傻子都看得出來的問題好麽。


    秦夫人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轉而看向簡秀,麵色溫和目光卻帶著銳利:「簡姑娘,今天勞煩你走這一趟了,很多事情,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必須閉緊了嘴巴,否則吃虧的隻是自己。」


    簡秀的心頭,咯噔一下,愣愣的看著秦夫人,隨即便連連點頭:「多謝秦夫人教誨,簡秀銘記於心。」


    秦夫人這是在點拔她,教她處事之道呢。


    連秦大人都忌憚的人,她這種身份更不能隨便亂說話,好了不要緊,就怕說不好惹來麻煩。


    「是個聰明的孩子,陳媽媽,送她迴去。」秦夫人看著簡秀,點頭道。


    簡秀得到秦夫人這一讚美,不由得心花怒放,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跟秦夫人告了一聲退,便隨著陳媽媽離開了衙門。


    她的心裏是雀躍的,雖然今天不是秦夫人找她說話,但最後總算跟秦夫人說上話了,而且秦夫人對她讚賞有加,想來喜歡自己的。


    迴了家,簡秀自然少得被自個的母親追問今天的事情,不過既然得了秦夫人的指點,加上簡秀的確摸不透老人的意思,於是便打著馬虎眼唬弄過去了。


    日子在她既然期待,又不安的情緒下一日日過著。


    而季老找到孫女的消息,悄悄的傳迴了京城。


    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這件事也要通知一下兒子及孫子,這是季家的女兒。


    京城-大將軍府


    書房裏,隨處可見其威嚴肅穆,恢宏與大氣,沉悶的叫人一射處其中便有種壓抑的感覺,叫人喘不過氣來。


    此時,兩名男子坐在裏麵,表情嚴肅,書桌上,一封信展開在那裏,討論著信裏的內容,卻不知門口另有一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裏偷聽,當聽到二人說到找到季家女兒的下落時,漆黑的眸眼忽地一亮,就像是夜空下最亮的那顆啟明星。


    紅潤的雙唇微微一彎,貓著身子悄悄離開了,待遠離了書房的位置,像一道離弦之箭沖了出去,直奔內院。


    在離將軍府最北麵,有一大片竹林,一條青石小道一直通到竹林裏麵,青翠的竹子之間,隻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像一道紫色的風一般吹過。


    石徑的盡頭,是一間樸素的院子,比起將軍府其他的院落,這間院子實在是小而頹廢,但推門而入,卻能感受到其不一樣的寧靜幽雅,院子裏打掃的幹淨整潔,一汪不大的池子,裏麵荷花此時開的正旺,粉嫩的像個孩子一樣在風中揮動著花朵。


    「娘……娘……」


    少年的聲音清脆動人,隻見他一路喊,一路熟悉的衝進了側麵的一間屋子裏。


    一推門,便有濃重的檀香味傳來,嗆得他加連咳嗽,屋子正中央,擺放著佛壇,一名身穿青灰色的婦人跪在蒲團上麵,一手撚著佛珠,嘴裏含著佛經,對少年的叫喚置若罔聞,潛心禮佛。


    少爺也不生氣,快速跑到她的麵前,看著麵前緊閉雙眸的美麗婦人,言語略顯激動:「娘,別念了,我剛在書房偷聽到爹跟大哥在說事情,說是爺爺找到姐姐的下落了。」


    啪——


    婦人手中的一整串佛珠突然被掐斷,佛珠紛紛掉落在地,而婦人卻猛的睜開眼睛,激動又不可置信的一把抓住少年的手,疼的少爺微微齜牙,卻依舊麵帶笑容,仿佛婦人用力抓的不是自己的手。


    「塵兒,你……你說什麽?」


    「娘,你沒聽錯,是有姐姐的下落了,我就是來找你去聽個明白的。」少爺笑道,笑容明媚似三月的暖陽,照的人心裏暖融融的。


    他頭戴玉冠,容貌俊美至極,星目流轉間,恰似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潔,左右顧盼間風流無限。


    少爺正是季家三少爺,季雲塵,今年十五歲。


    那婦人,便是季家如今的當家主母,俞柳君,隻是自女兒失蹤後,她便鬱鬱寡歡,精神時好時壞,更是在後直接搬來這僻靜的小院子裏,常年禮佛,幾乎足不出戶。


    俞柳君霍然起身,因為聽到的消息太過震憾,以至於她起身的時候腿軟了一下,十五年沒有女兒的消息了,突然間得知可能已經找到女兒,俞柳君更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娘,小心。」季雲塵扶著俞柳君,在她踉蹌的腳步下,匆匆往前院,書房奔去。


    站在門口,俞柳君深吸一口氣,正要敲門,忽聽裏麵傳來一道銳利不失深沉的嗓音:「這件事情尚未查清楚,先暫時瞞著你娘,免得到頭來讓她空歡喜一場,再受刺激。」


    男人的話音一落,門被人驀地推開,書房裏的兩人齊齊扭頭,看到的便是一臉怒容的婦人,身旁還站著縮著腦袋,一副明顯做錯事情的季雲塵。


    季雲塵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哪裏知道爹跟大哥壓根就沒打算把有姐姐下落的消息告訴娘哇,他以為娘聽到這個消息,心情定然大好,到時候病也能好個大半了。


    嚶嚶嚶……爹跟大哥這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是要鬧哪般?


    季雲塵表示自己很無辜,望天望地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再去直視自個親爹跟親大哥的目光。


    「夫人,你怎麽來了?」現大燕朝大將軍,季家當家家主,季謙。


    俞柳君對著自家夫君橫眉冷對,眼神如刀,不知道的人以為她跟季謙是不共代天的仇人,而事實上,對俞柳君來說,季謙跟她的仇人沒有分別,如果不是他,她的女兒怎會不見了。


    這些年,俞柳君把這一切過錯,都怪到了季謙的身上,從未有過好臉色。


    驀地,俞柳君冷笑一聲,聲音如冰:「我若不來,你又打算瞞我到何時?又將打算把我的女兒弄到哪裏去?」


    一開口,便是濃濃的火藥味。


    季謙皺了皺眉,眼底有著一種疲憊的神情,麵色卻柔和異常:「夫人,我沒有要把女兒再弄丟的意思,隻不過爹隻說有九成的可能,但沒有滴血認親,不能肯定是不是安兒,所以我打算等確定之後再告訴你……」


    「夠了……」俞柳君明顯不想聽季謙說話,厲聲打斷道:「留著你的花言巧語騙別人去吧,季謙,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說著,她目光一轉,落在自己的大兒子身上:「雲鶴,告訴我,安兒在哪?」


    「娘……我……」


    季雲鶴開口,剛想說什麽轉移自家娘親的注意力,便被俞柳君給一口打斷了:「我要知道,安兒的下落。」她雙眸腥紅,帶著濃濃的迫切,不知是想到當初女兒失蹤頓感悲痛,還是因為如今明知女兒下落卻不得而知的沮喪。


    季雲鶴向來冷漠如霜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動容,頓了頓,他最終妥協,輕嘆道:「爺爺在宏沛縣。」


    他的話音剛落,俞柳君便轉身,大步離開。


    季雲鶴看俞柳君這飛快離開的速度,眉頭微微一皺,隻這副樣子,讓他看上去越加的冷冽孤絕:「娘……」


    季謙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在季雲鶴看過來的時候,搖了搖頭:「罷了,讓她去也好,這些年,也讓你娘夠壓抑的了。」


    「隻是,娘的安危……」季雲鶴的眉頭皺的更深,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幽深如潭的眸子加深了一層,漾起層層漣漪。


    「雲塵那小子會跟著去,暗處再讓暗衛悄悄跟著,不會有事的。」季謙說著,眼底卻抑製不住的擔憂跟落寞。


    隻是安兒有下落的消息得死死封鎖著,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否則當年既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偷走,如今便敢再次對安兒不利。


    季謙目光忽地一沉,便如劈天電火般帶來震攝人心的光芒。


    不要讓他查出當年是誰幹的。


    「母親,你這是怎麽了?」


    迴去的路上,一名嬌俏的少女麵含微笑,對著俞柳君行禮,喚道。


    少女容貌動人,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優雅,得體,更有著如蝴蝶般的空靈。


    俞柳君卻是在看到來人時,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一把推開少女:「不用你管。」說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季家千金,萬千寵愛,本該是她女兒的,如今這些恩寵,富貴,都落在了旁人的身上,為什麽她的女兒在外生死未卜,而這上不得台麵的庶女卻理所應當的享受著。


    這也是俞柳君這些年越加怨恨季謙的原因。


    看著俞柳君冷漠的背影,少女忽地紅了眼眶,強咬著唇似乎不讓眼淚奪眶而出,但落在旁人眼裏卻一看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強忍著。


    「雪兒,你母親性子向來如此,你別往心裏去。」季謙不知何時站在了季雲雪的麵前,拍著她的肩頭,安慰著。


    季雲雪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的搖了搖頭:「我沒事,爹,母親也是因為失去了女兒,所以才會心裏對人不待見的。」


    她懂事的話,讓季謙滿意的點點頭,心頭越發的柔軟了。


    既然知道了女兒的下落,俞柳君自然是在府裏呆不住了,當即匆忙迴了自個的院子,準備收拾東西去宏沛縣尋人,正如季謙猜測的那樣,季雲塵得知自己似乎是說了不該說的話,闖了禍,忙屁顛屁顛的跟著俞柳君溜之大吉。


    ------題外話------


    嗷……季夫人親自去找女兒鳥,猜猜是將錯就錯捏,還是會認又又。


    季家的人物這裏先一概而過,暫不多寫哈,等到了京城,人物關係會慢慢明朗化。


    季將軍跟季夫人的感情有波折,但不會虐哈,至於小妾了庶女神馬的,都是炮灰,吼吼~


    問啥時候去京城:望天,撚地,介個……介個……咱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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