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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白雪紅林黑發


    奪奪奪奪!


    一陣密密麻麻的聲音,從馬車的四麵八方響了起來,這是弩箭射在車廂壁上的聲音,也是勾魂奪魄的樂曲。


    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弩箭,射向了範閑所在的馬車,尤其是其中隱著的那枝恐怖的強弩射出的箭,更是挾帶著無比地衝力,直接刺在了馬車上!


    轟的一聲。


    黑色的馬車無助地彈動了起來,被那一弩之威震的車轅盡裂,在亂石間跳動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等著屠殺的青蛙。


    然後而車廂卻沒有四分五裂。


    範閑低著身子趴在車廂的底板上,強行運轉著體內的真氣,消除了這一次巨大的衝擊力,看著身旁馬夫屍體下的那個大洞,也不免有些駭然,這種巨弩威力太過強大,竟然將自己的馬車底板都射穿了一個洞,露出下麵的山石殘雪來。


    範閑清楚監察院的特製馬車堅固到了何種程度,內外兩層木板之間夾著的是鐵線棉與一層薄卻堅硬的鋼板,如果不是這種集合了內庫丙坊與監察院三處集體智慧的馬車護住了自己,隻怕在這一陣密集如冰雨的弩箭攻擊下,他早就已經死了。


    他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唿嘯弩箭之聲,知道敵人的首要目標肯定是自己,雖然不清楚,埋伏的敵人如何識破了監察院的換車,但他知道此時不是思考前因後果的時候,因為他的雙耳判斷出,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狙殺自己的敵人射向山穀的弩箭,傾瀉速度之快,竟是早已超過了戰場之上慶**隊攻打異國城池時地數量!


    以攻一城的手段來殺自己一人!


    如此強大的弩箭攻擊。對方如此縝密的準備,讓範閑感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


    很明顯,山穀中的敵人也很意外於穀間的這些馬車竟然如此堅固,可以承受住強弩的威力。


    弩雨仍在紛飛,山穀中一片慘嚎馬嘶之聲,遇襲之初,範閑發出地那聲厲嘯,已經通知了自己監察院的下屬。那些六處的劍手與密探們見機極快地躲入了車中,隻是留在外麵的車夫與那些渭州遣來的州軍,便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弩箭狠狠地紮進了州軍們的身體頭顱,紮進了駿馬的胸腹眼眶,穿刺著,撕扯著,將這些活生生地血肉脫離它們所附著的生命。


    根本避無可避,一百餘名州軍在第一拔的箭雨下就死了一大半。而那些馬兒更是慘嘶著倒在了雪地中,鮮血染遍了穀中的烏雪,看著慘不忍睹。


    到處是屍體,到處是箭枝,到處是鮮血。到處是死亡。


    而馬車們則成為了監察院眾人最後的堡壘,在弩風箭雨之中淒楚可憐地堅持著,如同汪洋裏地一條船,隨時有可能被巨浪吞沒。便隻是刹那功夫,馬車車廂已經射進了無數黑色的弩箭,弩箭深入廂壁,紮入鋼板,堅而不墮……穀中的馬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棺材盒子,忽然長出了無數的幽冥黴毛。


    山林裏又傳來幾聲令人牙酸地強弩上弦之聲,還伴隨著極低的用力地喘氣聲。


    嗖的一聲!


    那種可怕的巨弩再次射了出來,隻是這一次不僅是瞄準了範閑所在的馬車。還有兩枝也對準了前方的馬車。


    強弩狠狠地紮進黑色的馬車,轟的一聲巨響,馬車再次跳動了起來,然後慘慘然地向左方翻倒過去!


    這是何等樣巨大地力量。


    範閑潛在馬車中,感覺身周的一切在瞬間顛倒了過來,一道強大的震動將他拋離了底廂板,餘光可見自己的斜上方,一枝尖銳的金屬弩箭頭已經將馬車的車廂壁紮破。陰森可怕地刺了進去。距離自己的胸腹隻有半尺的距離。


    好險,範閑看著那枝全金屬打造地弩箭。看著那枝弩箭杆處所帶出來地木屑鋼片,知道馬車頂不了太久。


    馬車不能太重,所以在設計的時候,兩層木板裏夾地隻是一層極薄的鋼板,畢竟三處的那些怪人們怎麽也不會想到,有敵人會在狙殺的時候,動用了守城的強弩!


    範閑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斃,急促地唿吸了兩口微甜的空氣,趁著馬車傾覆的那一刹那,整個人的身體已經從早先前的那個底部破洞裏鑽了出去。


    很明顯,山穀中的暗殺者沒有想到範閑會找到一個不在考慮範圍中的出路,所以反應慢了一刻。


    便是這一刻,範閑腳尖觸地,根本不敢停留,身子強行一轉,在穀間的空地上劃了幾個怪異地線條,走著之字往山穀的一邊林子裏衝了過去。


    嗖嗖嗖嗖,十餘枝細長卻鋒利的弩箭,狠狠地射進了範閑先前所在的地方,射在了傾倒馬車的底板,射進了穀底的泥雪中!


    危險還沒有解除,範閑尖嘯一聲,整個人的身體飛了起來,單手拍在地上的一塊青石上,險之又險地避過了第二波射來的弩箭。


    青石碎,人蹤滅,弩箭射空!


    範閑掠入山林之中,反手一扯,將身上的白色狐裘係在了自己的左腿之上,取出一粒藥丸吃下,然後脫去了自己的黑色官服,反穿了過來。


    一手自靴中抽出黑色的細長匕首,一手握住腰畔的劍柄,他像一隻幽靈似地消失在了樹林裏。


    消失之前,他再次尖哨了一聲,卻沒有迴頭往山穀中,自己那些岌岌可危的親信下屬們看一眼。


    監察院的官員已經死了數人,而這幾人都是死在先前那一刹那。


    當範閑的馬車被強弩震翻過去,這些下屬心憂他的安危,顧不得先前範閑用嘯聲傳達的命令。強行打開車門,用隨身攜帶的弩箭向著山穀中對射,試圖爭取一些緩和地時間,趕到範閑的馬車旁邊。


    然而監察院官員用的是手弩,明顯沒有山林中那些人的勁弩射程長,而六處的劍手們雖然被訓練的有如黑夜裏的殺神,但麵臨著這樣急驟的弩雨,依然沒有什麽還手地機會。


    不過一刹那。弩箭便將剛剛打開車門的監察院官員射成了刺蝟,那官員雙眼未閉。


    身法最快的那人,也不過是往範閑所在的馬車處靠近了六步,便被三枝弩箭釘在了地上。


    範閑看見了這一幕,麵色卻愈加平靜,平靜之中帶著一絲蒼白的冷漠,隻有平靜,才可能最有效地反擊。


    反擊。


    從馬車出來時。連續三次擺動,卻依然被一枝弩箭射中了他的左大腿,雖然隻是擦皮而過,卻依然火一般的痛。


    狐裘有些軟,係著大腿上的傷口。很合適。


    正好反擊。


    山穀兩側有雪林,最先前令範閑耳朵為之一動地聲音,是影子的示警,他知道影子在那邊山林中。所以他選擇了相反的方向。


    他信任影子的實力,不管那邊的山林有多少人,影子都可以讓那些弩手們死亡,或者是陷入死亡地陰影。


    而這邊的山林必須範閑親自來做。


    如此密集的弩雨必須停下來,不然山穀中的人全部都要死。


    而隻要弩雨一停,給了馬車中地監察院密探們遁入山林的機會,範閑相信,六處的兒郎們一定會用手中的黑劍收割這些狙殺者的性命。


    收割幹淨。一個不留。


    雪林之中傳出幾聲急促的唿哨,明顯敵人已經發現了範閑遁入了雪林,正在調拔人手試圖進行最後的狙擊。


    沒有人敢輕視一位監察院的提司、一位九品高手,所以這幾聲傳遞命令地唿哨顯得有些慌亂,此時射向山穀中的弩箭也明顯少了起來,因為狙殺馬車的人們清楚,他們的目標是範閑,如果範閑不死。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隻是弩箭雖然少了許多。卻依然保持了足夠的密度與威懾力,將那些監察院的劍手們逼的停留在了馬車中。


    搜索與狙殺在持續著。鄰近山頭的雪地中,一聲踏雪地聲音響起,一名持弩地漢子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雪地忽然裂開,一枝黑色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地小腹。


    那枝匕首攪動了一下,便拔了出去,以讓毒素發揮的更快一些。


    那個漢子疼痛絕望低頭,看著身前那個全身白衣的年輕人,欲唿救,卻被一道黑光割破了他的喉嚨。


    鮮血嗤的一聲噴出,他捂著喉嚨,跪倒在雪地上,右手無力地一摳,手中的弩箭射向膝旁的雪地,強大的反震力讓他臨死的身體跳了一跳,摔倒在雪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範閑割開此人的喉嚨之後,便漠然往前一飛,隱在一棵樹後,冷眼看著這人最後的舉措,心下微寒,臨死也不忘通知同伴敵情,慶國的軍隊,果然是世間最強悍的隊伍。


    一路破雪林,上雪山,範閑已經殺了十幾個人,身體也覺著有些疲憊了,也清楚地知道,此次伏擊自己的,足足有兩百多名弩手,而且來了不少高手,自己動起手來都覺著有些吃力,而影子那邊似乎也還沒有完全成功。


    對方真是下了大代價。


    此時他已經穿破了兩道狙殺線,來到了臨近山頭的地方,因為他知道,那幾架威力強悍的守城弩,便是被人安置在這裏。已近目的,他不在乎那個人臨死前的警訊,潛行與暗殺其實比正麵相搏更耗體力與精神,所以他決定換一種方式。


    一陣細密地踩雪聲在樹林裏響了起來,一隊弩手緊張地在這周圍巡視著,一半的弩手派去追殺範閑,還有一部分正在壓製著山穀中的馬車。誰也沒有想到,範閑竟然能夠無聲無息地突破兩條防線,來到山頂。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知道,範閑從小就學的是暗殺與防範被暗殺,這種潛行者的本能已經進入了他地血液。


    雪再飛,地上宛若突現一道雪線,一個雪影從樹後閃了過來,借著樹上雪花漫天落下之機。化成一道直線衝了過去!


    好快的速度!


    這些弩手隻覺得眼前一花,便感覺到喉龍一陣冰涼,手中的弩箭在緊張之中胡亂地射了出去。


    咄咄咄咄。


    縱橫交錯,隱藏風險的弩箭之中,範閑一掠而出,左手的黑色細長匕首在這些弩手們的咽喉上劃過,右手一反,拔出負在背後的那柄長劍。直接斬了過去。


    左手細柔入微,右手霸道縱橫。


    左方是一道黑色的線條,右手是一團光亮地色團。


    弩箭紛飛,向著天空四野射出,射進密密的雪林樹幹裏。便在這黑色的線條勾勒下,光亮的色團浸染中,一隊弩手慘唿連連,紛紛倒斃於地。鮮血亂流。


    當的一聲,範閑右手那把劍在最後卻遇到了強大的阻力。


    範閑腳不沾地,疾掠而迴,站於那人麵前三步處,冷冷看著對方。


    對方雙手執刀,雖有些畏懼,卻依然強悍地直視著範閑的眼睛,口中大喊了一聲。以通知鄰近的夥伴。


    範閑依然不動,冷冷地看著他,然後吐了一個字:“咄!”


    話音落處,他地黑色匕首已經射了出去,而他的人也奇快無比地跟著這把黑色匕首……射了出去,就像是黑色匕首身後拖著的影子!


    不過霎時,範閑便來到了那人身前,黑色匕首也到了那人的麵前。


    被那個咄字稍亂心神。那人猛喝一聲。雙刀下斬,將黑色匕首斬落雪地。


    範閑怪叫一聲。身子往上提起二尺之地,右手手腕一翻,便將長劍倒懸刺向了那人的空門處!


    能夠活下來,就已經證明了那人地實力,隻見他疾退三步,雙手不棄刀柄,反自一舞,一片刀光閃過,於電光火石間扛住了範閑的那一劍之勢。


    當的一聲脆響。


    刀斷,那人胸口一悶,吐出一口鮮血來,哪裏敵得住範閑劍上附著的霸道真氣。


    但他也成功地將範閑地那一劍撩了出去,給了自己一個活命的機會。


    然而,範閑為了保持自己奇高的速度與身法,竟是連劍也棄了!


    他整個人像個幽靈一樣團身而上,撲入對方的中路,毫無花俏,卻又是異常快速穩定地一掌拍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喀喇數聲,那人胸骨寸寸斷裂,雙眼突出,慘死於雪地之上。


    範閑迴身一掠,自雪地中拾起長劍匕首,腳尖再點雪林,飄入林間梢頭,如驚鴻一般,不再能見。


    此番交手,不過啪啪啪三聲響,所謂電光火石,便是如此。


    範閑看著林下的那三座強弩,也不由心寒,果然……是城弩,他的心裏不禁湧現起了無數的疑惑與不安,隻是此時他地人還在山穀之中被困著,他不可能思考太多東西。


    形狀古奇而又恐怖的城弩,安裝在山頂處,下方有木盤與鐵樞進行控製,上弦的拉索、機簧需要幾個人合力才能完成,那一枝枝巨大的弩箭,就擺在旁邊。


    範閑附在雪林之上,眯眼看著這一幕,不禁想到了自己馬車所受到的那股強大衝擊,想到了山穀裏死的那些人。


    城弩還在緩慢而穩定地施放,山穀間的馬車已經被擊碎了兩輛,監察院死傷慘重。


    所以範閑雖然發現了場間有三名七品之上的高手,他依然沒有絲毫猶豫,化作一隻白色地大鳥,向著那三座城弩撲了過去。


    “放!”


    城弩旁邊明顯是指揮者地那人忽然大聲喝道。


    放的不是城弩,而是忽然之間由林子左下方射出來地密集的箭雨!


    這些狙殺者明顯有了準備,而範閑人在半空之中,麵對著這鋪天蓋地地箭雨。似乎避無可避,然而所有人緊接著便看到了一個令他們瞠目結舌的場景。


    範閑一扯右手,將整個衣服翻了過來,遮住了自己的頭臉,而他的人,卻像一顆石頭一樣,直接往地麵上摔了過去!


    不是換氣強行扭轉身形,而是直接散了體內的真氣!


    讓自己如同一片落葉。一顆石頭般隨著大自然的規律落到地麵。


    看似簡單,但這種真氣轉換間的強大的震蕩,足以令世上絕大部分高手經脈寸斷,也隻有範閑這種先天地怪物,才能使用這種方法。


    沒有人想到範閑能夠就這樣摔了下來,所以大部分弩箭都射向了天空與林間的驚鳥,隻有幾枝弩箭射中了範閑的身體,卻被他憑借著監察院為自己特製的官服與體內強橫到了極點的霸道真氣擋了下來。


    但範閑依然感到如遭雷擊。一股滲入骨頭裏的疼痛讓他的雙眼紅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受了內傷,隻怕身體表麵也已經開始在流血了。


    他的腳一沾到地麵,整個人地身體便倒了下來,像一隻雪狐一樣。快速無比地沿著雪麵滑行,往那三座城弩處飄了過去。


    弩箭射在了他的身後雪地中,密密麻麻插著,像是在為他壯行。


    一把極快的刀迎了過來。範閑手腕一翻,黑色的匕首像是一團黑影般散開,在片刻之間,與那把刀對了十四下。


    十四下叮叮當當的脆響,那名刀客惶然退後,麵色一陣青白,明顯吃了暗虧,卻終於成功地將範閑攔在了身前。


    範閑眯眼一瞥。知道這名刀客在軍中,一定有極其重要地地位,而像這樣的高手,在這山頂還有另外兩人。


    而範閑需要的,就是時間。


    所以他退,退到身後來襲者的懷裏,反手叼腕,黑色匕首從腋下刺出。


    身後那人怪叫一聲。棄刀不用。雙掌一合,冒著匕首上地劇毒危險。將範閑那一匕首夾住。


    隻是範閑這一刺之力是何其巨大,匕首終於滑過了那人的一雙肉掌,戮進對方的身體少許。


    那人狂喝一聲,一掌向範閑的後腦拍了下去。


    範閑不迴頭,迴掌。


    緊接著,匕首抽出再迴,以刀柄擊向那人的麵部,範閑就像是後腦長了眼睛一般,刀柄直刺那人的眼窩。


    那人左掌再出,將範閑的刀柄阻在眼前,一寸之地。


    範閑大拇指一摁,刀柄刺出一截鋒利的尖刃,刺穿了那人地手掌,緊接著,刺穿了那人的眼球!


    在北海畔,就連肖恩都吃了範閑這一招的虧,更何況這些軍中的強者。


    那人沒有去捂液體四濺的眼珠子,慘聲狂嚎著,在自知必死之機,卻異常強悍地從後抱住了範閑!


    他的左掌和眼珠上穿著範閑的匕首,他的右臂緊緊地扼住了範閑地咽喉。


    身前那名刀客也執刀斬了過來,快刀如電,直劈範閑地麵門!


    範閑悶哼一聲,鋥的一聲從身後那人地眼窩裏拔出匕首,直接向著身前的刀客刺了過去。


    哪裏想到,那名刀客竟是不顧自己的生死,暴喝一聲,刀勢不停,任由範閑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右胸。


    看來這些軍方的強者,就算拚著自己的性命,也是要將範閑的屍體留在這離京都並不遙遠的山穀之中。


    然而範閑刺出去的左臂還這樣直直地伸著,臂前握著匕首,手腕處……有暗弩!


    機簧聲微微一響,今日用弩箭殺死了不少範閑屬下的那名刀客,赫然發現自己的雙眼一黑,然後一陣劇痛傳來,這才知道,自己的眼中插進了兩根弩箭。


    兩枝秀氣的黑色小箭插在那名刀客的雙眼中。


    範閑猛一吐氣,帶著身後那名強悍的強者往前踏了一步,將那名刀客的刀鋒錯過,用自己的鐵肩生抗住了對方的右手,喀喇一聲,依舊還是那名刀客的手斷了。


    範閑抬腳,踹了出去。


    一聲悶響,身前的刀客被這挾雜著怨氣與霸道的一腳踹的倒飛十丈,狠狠砸在了樹幹之上,腹開腸流,好不淒慘。


    而此時,那第三個人也終於殺到了。


    範閑的腳卻還沒有收迴來。


    不過他一直就是在等這人,也不去理會身後那個緊緊抱住自己的人,右手已然握住了肩頭伸出一截的劍柄。


    嗤啦一聲響,身後那人雙臂齊斷!


    如同梅花綻開迎接風雪,如同小舟於海中搏海,無一絲四顧茫然之劍,範閑冷冷然厲厲然,一劍刺了過去。


    劍鋒輕輕顫抖著,看似柔弱,實則倔強,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勝在一往無前。


    正是範閑埋箱底的那一劍,也是他正麵對敵時最強大的一劍,若不是到了最危險的一刻,他斷然不會使出。


    四顧劍。


    劍鋒穿過那名軍中強者的咽喉,將他挑在了雪地的半空中,他雙眼突出瞪著範閑,雙手無力地癱軟著,一雙彎刀落入雪中。


    那雙眼睛似乎在說話,在表達著自己的恐懼與不解,似乎在說,這樣的一劍,怎麽會來的如此無聲無息?


    便在此時,奇變再起。


    範閑劍挑一人,身後縛一人,所立雪地之下,居然又出一人!


    一個灰色的身影從雪地裏鑽了出來,挾帶著幽幽的氣息,手持一把細劍,貼著範閑的後背刺了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殺手。


    範閑在雪地裏潛伏殺人無數,但此時麵對三名強者的圍攻,著實有些心力交瘁,所以根本沒有留意到這片雪地裏的異樣。


    便是在這即將獲勝的一刻,敵人最後的殺手終於出現了。


    在這一刻,範閑隻來得及往前踏了一步,然後便感到了一絲火辣辣的疼痛,從自己的腰一直傳到了後頸處。


    那把幽幽的一劍,直接刺穿了範閑可以抵禦一般攻擊的官服,在他的後背上留了一長道淒慘的傷口!


    劍意未止,衝天而起,劃破了範閑係發的束帶。


    一直貼在範閑身後的那人早已被這一劍震到了雪地中。


    而範閑的身後已經換成了那名在雪地裏潛藏許久的刺客。


    背後受到重創,長發無力地披散在身後,還有那一把馬上就要來取範閑性命的劍,範閑此時的精神體力已經快要衰竭至極點,根本無法在瞬息之間調動起體內的霸道真氣。


    他隻來得及迴頭。


    迴眸。


    散敵的烏黑長發甩出,柔弱無力地擊打在最後這名刺客的臉頰上。


    發落處,一枚細針正紮在那刺客臉頰旁太陽穴上,細細微微,顫顫抖抖,似乎一陣風都可能將這枚針吹落。


    然而那名刺客的身體卻僵了一刹那,對準範閑心髒的那一劍沒有來得及刺出去。


    範閑平掌,砍中刺客的咽喉,刺客後頸爆出一蓬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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